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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王船山祠

洪亮吉

恸哭西台,当年航海君臣,知己犹馀瞿相国;

羁栖南岳,此后名山著作,同心惟有顾亭林。

王船山祠,在湖南衡山南岳莲花峰。王夫之生前筑室于此。联见《师竹庐联话》。洪亮吉(1746~1908),字稚存,号北江,清江苏阳湖(今常州)人。乾隆进士,官贵州学政。西台:在今浙江桐庐县西富春山。宋代文天祥被元军杀害八年后,谢翱同友人登西台痛哭祭奠,作《西台痛哭记》。名山:《汉书?司马迁传》:“仆诚已著此书。藏之名山。”顾亭林:即顾炎武,字亭林。

上联赞王夫之反清复明的民族气节,谓王夫之为明亡而痛哭。首句用“西台”典言亡国之痛。“航海君臣”,明亡,鲁王监国,张名振奉王居舟山,在东南沿海与清兵周旋。瞿相国,指瞿式耜,隆武二年(1646)拥立桂王,官文渊阁大学士,故称相国。留守桂林抗清,城破被杀。瞿式耜与王夫之相互支持永历政权,故称“知己”。联语将瞿王并提,烘托得体。下联赞颂王夫之学术成就。“羁栖南岳”,瞿式耜殉难后,王夫之隐居衡山以著述为职志。“名山”,此借指著作之事。明亡,顾亭林隐于故里,精研经史。王顾二人皆保持晚节,故曰“同心”。此联纵向叙述,横向类比,结构谨严。

庾楼

洪亮吉

半壁江山,六朝雄镇;

一楼风月,几辈传人。

庾楼,在九江市长江边。晋江荆豫州刺史庾亮尝登楼赏月,故名庾楼。《古今联语汇选二集》载此联。半壁江山:东晋迁都建康(今南京),据有长江以南地域,故谓“半壁江山”。六朝:指三国的吴、东晋,南朝的宋、齐、梁、陈。雄镇:形势险要,足以控制四方的重镇。一楼:指庾楼。传人:指声名流传于后世的人。

上联据史实和地理位置言九江地重。九江地处长江中流,扼江控湖,半壁江山,即据九江能护卫的地域范围,说明其在军事上的战略地位。“六朝雄镇”,以六朝史实说明九江为军事要塞。下联言庾楼历代文会之盛。“一楼风月”,赞庾楼为赏景佳处,亦以“风月”喻即景生情而感慨抒怀的文会。联句即纪庾楼文会之盛。几辈传人,以设问感慨人事已非,亦寓“长思风月之交”意。此联围绕庚楼借景抒怀,雄浑深雅。

岳阳楼

周元鼎

后乐先忧,范希文庶几知道;

昔闻今上,杜少陵可与言诗。

岳阳楼,见毕沅题《岳阳楼联》注。《楹联丛话》载此联。周元鼎(1746?~?),字象九,清陕西三原人。乾隆进士。官至广西乡试正考。后乐先忧:见宋荦题《范文正公祠联》“忧乐句”条。知道:懂得事理。昔闻今上:化自杜甫《登岳阳楼》诗:“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杜少陵:即杜甫。

上联切岳阳楼佳文生发,赞颂范仲淹关切人民命运的情怀。下联切岳阳楼名诗。联语化用杜甫诗句,赞美岳阳楼景观令人倾慕向往。“可与言诗”,称道杜甫才算是真正诗人。联语亦让人品味杜诗中对国家多难的感慨。此联以忧国忧民为基调,范文杜诗触动游览者的心弦,感染力强。

赠人

梁奉直

欲知世味须尝胆;

不识人情只看花。

《楹联丛话》载此联。梁奉直(1746?~?),清福建长乐人。尝胆:即卧薪尝胆。

上联用典强调刻苦自励,不贪图安逸。意谓要知道人世的滋味,必须像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那样能吃苦耐劳,“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乃其味外之旨。又,“味”,取其“旨趣”、“意义”义,联语可理解为:要懂得人生的意义,必须像越王勾践卧新尝胆那样励志。下联借“赏花”揭示“人情”旨趣。识,取其“知道”、“识别”义,“人情”,取其“世情”义,联语意谓不知道世情兴衰,只须看花的枯荣。以“花”的自然规律,揭示世道的变化。又,“识”,取其“意识”义;“人情”,取其“人的感情”义,联语则意谓不有意识去体味超然物外的情感,唯以赏花自娱。联语体现现实的人生态度。此联托物劝世,读联可见仁见智。

贾太傅祠

左辅

亲不负楚,疏不负梁,爱国忠君真气节;

骚可为经,策可为史,补天浴日大文章。

贾太傅祠,在湖南长沙福胜街三条巷。祀贾谊。贾谊(前200~前168),汉洛阳人。官至太中大夫。因权贵中伤,出为长沙王太傅。《粟香随笔》载此联。左辅(1751~1833),字仲甫,号杏庄,清江苏阳湖(今常州)人。乾隆进士。官至湖南巡抚。楚:指楚国。梁:指梁怀王。骚:指屈原《离骚》。策:指贾谊《治安策》。

上联评人。“亲不”二句,比照屈原、贾谊二人与君王的关系,虽一“亲”一“疏”,却都遭中伤而被贬,然而都忠贞守节,品格高尚。下联论文。“骚可”二句,评屈贾代表作,选材典型。补天浴日,借喻贾屈文章的重大作用,高度评价其文章深远影响。此联上下一气,典雅工切。以“异”衬“同”,烘托人物形象。

挽黄景仁

左辅

潦倒三十年,生尔何为,合与沙虫同朽质;

凄清五百首,斯人不死,长留天地作秋声。

《粟香二笔》载此联。黄景仁(1749~1783),字仲则,清江苏武进(今常州)人。官至候选县丞。潦倒:蹉跎失意,形容衰颓。沙虫:即沙虱。小边草地的小虫,能入皮肤害人。秋声:秋时西风作,草木零落,名肃杀之声。

上联为黄景仁平生遭际鸣不平。“潦倒三十年”,是黄景仁窘困家境及仕宦生涯的写实。“生尔何为”,是对不公平社会现实的诘问,发泄不平之气。“合与”,为黄景仁的坎坷人生抱怨。“沙虫”,喻指吞噬这位清代第一流诗人的害人虫。下联称道黄景仁的文学成就。“凄清五百首”,概言黄景仁诗作之数及诗风,称道其诗歌创作成就。黄景仁名以诗传,故谓“斯人不死”。“长留”句点明其诗作在一定程度上透露了“盛世”士大夫的苦闷,及社会潜藏的危机。上下联首句即简括黄景仁一生。“三十年”与“五百首”,“生尔何为”与“斯人不死”,“合与沙虫同朽质”与“长留天地作秋声”,一反一正,一抑一扬,于比照中深化题旨。

土地祠

法式善

起八代衰,自昔文章尊北斗;

兴四门学,即今俎豆重东胶。

《楹联丛话》载:“京师翰林院、礼部、国子监各有土地祠,并祀韩文公。”法式善题此联。法式善(1753~1813),乌尔济氏,原名运昌,字开文,又字梧门,号时帆,隶内府正黄旗。蒙古族。乾隆进士。官至侍读学士。韩文公:即韩愈。八代:指东汉、魏、晋、宋、齐、梁、陈、隋八朝。四门学:北魏时所创。初设于京师四门,为四门博士。隋后隶属国子监。俎豆:古祭器,此指祭祀。东胶:周代义学,此借指国子监。

上联赞韩愈对文学的贡献。首句引苏轼《潮州韩文公庙碑》“文起八代衰”语,肯定韩愈在文学上倡导古文运动,使文风为之一变的功绩。韩愈居唐宋散文八大家之首,“自昔”句,将韩愈喻为“北斗”,即肯定其文坛领袖地位。下联赞韩愈对教育的贡献。韩愈曾任国子监博士,“兴四门学”句即赞韩愈兴办学校发展教育的功业。“即今”句,以祭祀反映世人对他的敬重。此联设喻贴切,表现韩愈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引用精当。

果克堂

唐仲冕

克己最严,须从难处去克;

为善必果,勿以小而不为。

梁章钜《楹联续话》云,唐陶山家有果克堂,并自题此联。唐仲冕(1753~1827),字六枳,号陶山,清湖南善化(今长沙)人,乾隆进士。官至陕西布政使。克己:约束克制自身的言行和私欲等,使之合乎某种规范。为善:做好事。

上联说“克己”。克已最严,以“最”强调“克己”严格的程度要达到极限,丝毫不可马虎苟且。“须从难处去克”,“难处”,指不容易克制的方面,如私心贪欲。自勉在“私欲”这一难关面前能战胜自我。下联说“为善”。“为善”,点明所做之事属善行。“必果”,强调雷厉风行,务求实效,善始善终,绝不半途而废。“勿以”句,自勉善事从一点一滴做起,不论善事之大小,多多益善。此联言修身,“须”“勿”二字尤见高标准,严要求。联中散嵌堂名“果克”,陶冶克己利人情操,读联如明月入怀,使人身正。

集句

朱归愚

自长非所增,自短非所损;

独立不惭影,独寝不惭魂。

朱应镐《楹联新话》载此联。朱归愚跋曰:“上联出《列子?力命篇》,下联出《晏子?外篇》。刘勰《新论》引之,改‘魂’为‘衾’,后儒相承袭用。然实不如‘魂’之精妙,故乃书原文以自励云。”朱归愚(1753?~?),清浙江绍兴人。乾隆朝以学行重于时。朱应镐高祖。

上联评价自我。联句为鬻熊告文王语,联语旨在要求正确认识自我,敢于正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严于自我解剖。下联言端正自我。“独立不惭影”,要求自己身要正,不走邪门歪道,正如俗语所云:“身正不怕影子歪”。独寝不惭魂,只要待人处事问心无愧,自然睡得安稳。联语自警灵魂不要为功名利禄所玷污。联中否定词“非”“不”重言,以所否定强调所肯定,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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