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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介庙

王执中

主辱臣忧,当在外从亡,一饭已经肝胆碎;

功成身退,问诸君食禄,千秋留得姓名无。

介庙,在山西介休绵山,祀介之推。今圮。明天启间,兵部主事王执中(1579?~?)题此联。功成身退:重耳即位后,论功封赏从亡者。介之推被遗漏,为自矢清白,他偕老母隐居绵山。晋文公欲使其出,放火焚山,他抱木而死。旧时清明前二日起禁火三日,称“寒食节”,即为纪念介之推。

上联赞介之推忠诚。意谓介之推当主子受辱时为其担忧,于是跟随重耳流亡在外,为他一饭一汤操碎了心。介之推随晋文公重耳长期流亡国外,曾数日无食,介之推遂割自身肉作汤给重耳充饥。“肝胆碎”,言介之推忠心耿耿。下联嘲贪功受禄者。意谓介之推功成则退隐,试问那些贪功享受朝廷俸禄的人,在史册上留下姓名没有?“问诸君”二句,以设问引发贪功食禄者与介之推的对比,嘲讽贪功受禄之徒。食禄者,此有所指,当重耳结束亡命生涯,渡河返国时,狐偃向重耳邀功,介之推见而羞与狐偃为伍,遂不告而别。《对联话》评此联“神注弦外”,当指针砭狐偃之流而言。此联通过正反对比,颂扬介之推人品。联语揄扬大义,斯为隽品。

于忠肃公祠

杨鹤

千古痛钱塘,并楚国孤臣,白马江边,怒卷千堆雪浪;

两朝冤少保,同岳家父子,夕阳亭里,心伤两地风波。

杨鹤(?~1635),字修龄,明湖广武陵(今湖南常德)人。万历进士。官至兵部尚书。《楹联丛话》引《西湖志》载此联。于忠肃公祠,见王守仁题《于忠肃祠联》注。楚国孤臣:指伍员。以拒越国求和并停止伐齐屡谏吴王,吴王大怒,赐剑命自杀。伍员被害后,被革囊裹尸投入钱塘江,传说他成涛神。两朝冤少保:指宋岳飞以招讨使、太尉加封少保,明于谦以兵部尚书加封少保。夕阳亭:在洛阳城西。汉杨震被诬,饮鸩自杀于此。此借指于谦祠。两地:指岳飞被害杭州,于谦被杀于北京。风波:指冤狱。

上联痛忠臣死国。伍员、岳飞、于谦墓葬皆在西湖畔,一个“痛”字,饱含对忠臣罹难的痛惜。“并”,则以人物共同点相互映衬。一个“怒”字,充满对权奸的仇恨,寓情于景。下联伤千古冤狱。“少保”,以加衔表明卫国功高。一个“冤”字,则言遭遇相同,结局悲惨。一个“伤”字,为忠臣死国悲哀。此联以“并”“同”对人物共同点进行艺术概括,间接烘托于谦而使其形象鲜明、高大。

自题

袁崇

焕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

言行要留好样与儿孙。

袁崇焕(1584~1630),字元素,明广东东莞人,徙居滕县。万历进士。官至兵部尚书。后金兵西逼京师,袁崇焕引兵入卫,旋被冤杀。心术:指思想和心计。《管子?七法》:“实也,诚也,厚也,施也,度也,怒也,谓之心术。”管仲所谓心术,即为人诚实,外济万物,处事有度,待人宽厚。

上联说心术。意谓心术要正,决不可对不起头顶的天,脚踏之地。“不可得罪于天地”,表白自身的信念,道德修养,天地可鉴。下联切言行。意谓作为长辈,一言一行都要作子孙后代的楷模。“留好样”,强调给儿孙以好的影响。此联自勉修养内外,尽善尽美,足见袁崇焕光明磊落,人品高尚。

嘲洪承畴

黄道周

史笔流芳,虽未成功终可法;

洪恩浩荡,不能报国反成仇。

《古今滑稽联话》载,黄道周被执拘禁中,洪承畴往视之,先生闭目不视。及洪出,乃奋笔书此联。黄道周(1585~1646),字幼玄,号石斋,明末清初福建漳浦人。天启进士。率师抗清,就义于南京。卒谥忠烈。

上联颂场忠臣史可法。顺治二年(1645),清豫亲王多铎兵围扬州,史可法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督师淮扬,拒降固守,城破被俘,壮烈牺牲。联语谓史可法的美好名声将在史籍记载中流传,扬州虽失守,其高尚的民族气节值得世人效法,从正面充分肯定史可法的忠贞。下联嘲讽叛将降臣洪承畴。崇德三年(1638),皇太极率师逼近明都,兵部尚书洪承畴总督蓟辽军务。清兵破松山,洪承畴被俘降清。下联意谓明王朝对洪承畴可谓恩深,他不报答皇恩,反而以明朝为仇敌。“成仇”与“承畴”谐音,语带双关。联语从反面斥责叛将。此联巧嵌史可法、洪承畴姓名创意,褒贬分明,亦见黄道周忠鲠之气节。

东皇书舍

黄道周

我在畎亩中,犹乐尧舜之道;

人从剥复后,始见天地之心。

东皇书舍,在福建漳浦县城东,又名明诚书院,为黄道周讲学之处。明崇祯十七年改建,院内有天方图,以石砌成。我在畎亩中:化自《庄子?让王》:“(舜》居于畎亩之中,而游尧之门。”畎亩,田间。剥复:《易经》中的两卦名,比喻盛衰、消长。

上联阐发对道德规范的认识。意谓我虽然退隐在田野间,还是乐于倡导尧舜的思想品性。联语表白安道乐贫的心态。下联阐发对宇宙人生的认识。意谓人们从盛衰消长的变化中,认识了宇宙和人生。“天地之心”,此指代宇宙与人生的本体。联语阐发天地一性、人同一心的哲学观念,这也是黄道周的哲学观,颇有民主意识。

孙高阳祠

孙奇逢

真宰相不愧科名,千古文章光日月;

大将军有劳社稷,一门节烈润河山。

此联见《清稗类钞》。孙高阳祠,祠址待考。祀孙承宗。孙承宗(1563~1638),字稚绳,号恺阳,明高阳(今属河北)人。万历进士。官至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孙奇逢(1585~1657),字启泰,号钟元,明末清初直隶容城(今属河北)人,万历进士,以讲学终其身,学者称夏峰先生。

上联赞颂孙承宗的科名和文章。孙承宗官居东阁大学士,故称“宰相”。“科名”,此指孙承宗会试高中进士。“不愧”二字,谓孙承宗“科名”与“宰相”职位相称。孙承宗有散文三卷被收入《乾坤正气集》,“千古文章”,即切此而言。联语赞颂其充满正气的文章可与日月比光辉,文品高尚。下联赞颂孙承宗功高、忠烈。孙承宗以兵部尚书督师,故称“大将军”。辽东形势危急,孙承宗督山海关及蓟辽、天津、登莱诸处军务,筑城炼兵。崇祯二年守通州,后移镇山海关,收复永平、滦州、遵化等地。有劳社稷,即赞孙承宗卫国之功。崇祯十一年,清兵攻高阳,孙承宗亲率家人登城御敌。城破,自缢死。子孙多人皆战死,确是“一门节烈”。润色河山,谓孙承宗一门为河山增添光彩,爱国精神与山河永存。此联赞颂孙承宗的文韬武略和高尚的品节,大要深切。

梅花堂

徐宏祖

春随香草千年艳;

人与梅花一样清。

梅花堂,在江阴小香山。《楹联四话》载此联。徐宏祖(1586~1641),宏一作弘,字振之,号霞客,明江南江阴(今属江苏)人。旅游名山大川。有《徐霞客日记》。

上联切香草写景。联语以“香草”切梅花堂所在地小香山,亦以“香草”喻君子而自比。王逸《离骚序》:“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千年”,以时间久远,寓君子之风世代相承之意。一个“艳”字,既描绘小香山草艳春晖的壮美景色,亦寓家风世代流芳之旨。下联借梅抒怀。梅花堂为徐宏祖兄所建,堂在其祖上所辟梅园侧。联语以梅自况,抒发襟抱。一个“清”字,既赞斗雪傲霜的梅花清丽,亦以梅之清芬喻高洁德行。此联赋“香草”、“梅花”予象征义,韵味隽永。

五贤祠

陈元素

朝烟夕霭,诸岚收万象之奇,公等文章具在;

雅调元衿,异代结千秋之契,谁堪俎豆其间。

五贤祠,在苏州虎丘后山竹亭北,祀苏州刺史韦应物、白居易、刘禹锡、长州令王禹偁、寓贤苏轼,凡五人,故名。《桐桥倚棹录》言,崇祯时,有欲以故宦杂入五贤祠者,陈元素遂题此联,其议乃息。陈元素(1586?~?),字古白,明直隶长洲(今江苏苏州)人。诸生。

上联意谓五贤祠朝夕烟霭弥漫,这结聚的山气所呈现的一切景象,与五位先贤诗作同放异彩。联语以写景切入,以美景映衬五贤诗文光彩照人。下联意谓五位先贤的诗作格调高雅,他们虽身处唐宋两代,却是千古契友,有谁够格与他们一同享祭?“雅调”,称美五贤诗文。“元衿”,文人所穿之服,以切五人身份。“异代”句,意谓之所以五贤同祀于一祠,是因为他们与苏州有缘,又都是著名诗人。“谁堪”反诘,强调无人可与五贤媲美。此联论人论文,合情合理,说服力强。

玉茗堂

刘同升

门满三千徒,四海斗山玉茗;

家传六七作,万年堂构金汤。

玉茗堂,在江西临川沙井巷后,为汤显祖晚年写作、会客、排戏之所。《汤显祖研究资料汇编》载此联。刘同升(1587~1645),字晋卿,明江西吉水人,汤显祖婿。崇祯状元。以兵部左侍郞巡抚南赣。三千徒:《史记?孔子世家》:“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此指汤氏弟子众多。斗山:北斗和泰山。作:建造。堂构:指玉茗堂。金汤:见杨慎《蓬莱桥联》注“金汤”条。

上联赞人。“门满”句,以门徒之多表现汤显祖当时在剧坛的地位。汤显祖回临川家居二十馀年,所写《临川四梦》为传世名作,成为江西一带戏剧界领袖。联中将汤显祖喻为“斗山”,是对其文坛声誉的高度评价,汤氏确为世人所景仰。下联切堂。“家传”句,谓玉茗堂自汤显祖祖辈到他本人经多次修葺。“万年”句,切汤显祖扩建玉茗堂事,以“金汤”喻玉茗堂坚固。此联巧嵌堂名及汤显祖姓氏,且“玉茗”与“金汤”工对。用数表现联旨,贴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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