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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王刚梦想穿越激情 (3)

一次到北京出差开会时,在国贸中心一家小咖啡馆里,王刚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了同行的《南方日报》和《羊城晚报》两位资深编辑听,得到肯定、共鸣和支持。回到成都后,王刚写出了题为《互联网经济走入误区》的深度报道,《成都商报》、《羊城晚报》和《南方日报》三家有影响的媒体同时刊登。与当时互联网蒸蒸日上的势头背道而驰的观点,在国内IT业引起很大反响,还引发了不小的争论。一年后互联网逐步进入寒冬,电子商务降至谷底,王刚和他的文章又多次被业内人士提及。“其实当时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看法,我不过是代表他们说出来而已。”王刚这样评价这篇报道。但敢于提出自己的观点需要勇气,更需要对行业扎实深入的了解与研究。《中国软件;革命或丧命》、《金山变脸斗微软》、《狮子与狐狸争夺眼球的战争》、《谁来生产傻瓜电脑》、《维纳斯,微软的滑铁卢》、《电脑城博弈:资本的力量》……在王刚这些引人关注的行业报道中,总能看到他思想的火花。

“王刚在IT老板中人缘不错”,这是IT记者同行对王刚的评价。认识了众多IT精英,并与其中许多人成为私交很好的朋友,王刚认为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收获。与IT名流的交情,使得王刚在采访中如鱼得水,发表了许多在国内和行业内有影响的独家报道:1998年吴士宏任微软中国公司掌门时,微软垄断和霸权的话题沸沸扬扬,微软很少接受媒体采访。王刚三度专访吴士宏,挖到不少独家新闻,她后来离开微软到TCL就职,王刚也抢在第一时间报道。再后来微软中国区四位副总经理和总监几乎同时辞职,又成为王刚的独家报道,发表在《成都商报》的头版头条。与“中国软件第一人”金山董事长求伯君的

长期交往,使得他几乎垄断了关于金山和求伯君的独家新闻报道。1999年在网络英雄成为大众偶像之时,张朝阳来到成都,媒体疯狂堵截,王刚连续几天贴身采访张朝阳,写下当时颇受关注的长篇报道《网络平民张朝阳》。2001年王志东突然从新浪下课,媒体几多猜测,王刚在北京三里屯一家酒吧与王志东彻夜长谈,写出了《网络江湖英雄恩怨》,并促成了王志东与张朝阳昔日对手的第一次握手言欢。王刚在成都一家茶楼与TCL市场总监张中锋闲聊,第二天就在报纸上揭秘当时轰动一时的英特尔高层秘访TCL的内幕。王刚从与华硕中国区总裁许佑嘉的交谈中偶然得知华硕与长虹关于长虹生产笔记本电脑的谈判破裂的线索,立即追踪采访到长虹正与东芝密谈笔记本电脑OEM生产的内幕。王刚自己都没想到该独家报道引起了股市波动,见报当日和第2天、第3天,长虹股价连续三天涨停。

2001年10月在惠普收购康柏的前儿天,王刚在北京采访了康柏大中国区总裁俞新昌和中国公司总经理李金水,他与这两位康柏在中国的末代掌门人的合影堪称弥足珍贵……与IT人士的良好交往,使得王刚的报道影响力大增。不过与不断获得有分量的独家报道相比,王刚更看重长远效应:“IT人士是这个时代造就的精英阶层,从整体上看有学识、有能力、有思想,充满激情,有社会责任感,综合素质都很高,与他们打交道自己也在不断进步和改变,这才是最大的收获。”不过王刚也承认,很多时候他的这些报道也颇令被报道的公司头疼,例如关于微软的系列报道,还有TCL秘密结盟英特尔的报道也令TCL十分紧张,甚至在网上封杀这篇报道。“不过对负面的东西我从不恶意炒作,我只是客观挖掘、记录事情的真相。其实媒体和IT行业对职业精神的推崇是一致的,这样做是能够赢得采访对象的理解和尊重的。”王刚如是说。

“王刚对IT新闻的执著精神是很难得的。”许多认识王刚的人都有这种看法。1998年他冒着风险卧底写下《黄牛党转战磨子桥》的报道,配合公安部门打掉了这一团伙。1999年他与远在福州、通过短信和邮件进行诈骗的团体周旋,联手《海峡都市报》和福州警方进行追踪。1999年12月30日,他报道了在成都罗曼酒店发现的国内第一个提前发作的电脑千年虫事件。在新千年到来的敏感时期,IT业界和社会各方面对千年交替时期的“计算机2000年问题”感到忧心忡忡甚至恐慌,因此对这一新闻非常关注,海内外媒体纷纷转载。2002年10月,全球首富、微软董事长比尔·盖茨到北京访问,引起各家媒体疯狂追逐,但微软中国公司对盖茨到访的详细行程安排不予披露,记者的报道大多只有猜测。

王刚从成都赶到北京,多方打听,好不容易从一位熟悉的微软高层那里得知盖茨专机的抵达时间,于是王刚又赶到首都国际机场,磨破嘴皮跟机场公安局纠缠40多分钟终于进入停机坪,望眼欲穿地等到了盖茨专机的降落,然后又一路追踪到盖茨下榻的嘉里中心酒店,采访到盖茨抵达的全过程。第二天王刚在《成都商报》的报道,是全国各家媒体中唯一的现场采访报道。有意思的是,第二天王刚在北京也看到《北京青年报》上署名“《成都商报》王刚”的这篇报道。原来盖茨到北京这样一个影响大、关注度高的新闻事件,北京的记者却没有见到盖茨,《北京青年报》在当天晚上找《成都商报》新闻中心要到王刚的稿件,第二天同时全文发表,而且进行了很好的包装。发生在北京的新闻,北京的报纸却要用成都的记者采写的稿件,据说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在IT新闻圈和微软公司内部都传为佳话。

“王刚不缺乏IT记者的专业性和深度,更具有新闻的敏锐性。”这是许多专业媒体记者对王刚的看法。确实,王刚的报道既感染了普通读者,又影响了业内人士。说到新闻敏锐性,就不得不说王刚那组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的系列报道《东芝笔记本电脑事件》。2000年5月1 6日,《成都商报》、《中国青年报》、《人民日报》(海外版)等国内几家媒体同时刊登了来自美国的新闻《东芝笔记本电脑,只赔美国人不赔中国人》,披露了由于东芝笔记本电脑存在磁盘驱动隐患可能给用户带来损失,东芝公司向美国用户支付了3 000万美元的赔偿金,而对于同样使用东芝笔记本电脑的中国用户,东芝公司却隐瞒了这一问题,并表示不会对中国用户有任何赔偿的事件。这个新闻在全国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各大媒体和网站都纷纷转载。第二天,当国内媒体还在探讨知情权、赔偿、中美法律区别等等问题时,王刚却已在《成都商报》上推出后来真正演变成“东芝笔记本电脑事件”的第一篇也是最核心的新闻—成都消费者吴津状告东芝,成为中国起诉东芝的第一人。

这一标志性新闻事件借助当时公众的普遍关注立即被国内外媒体转载报道。王刚紧紧抓住这一事件不放,一步一步把这一事件演绎得紧张而有悬念、引人入胜:王刚首先推出第一个告状的消费者吴津,要求东芝对中国用户公开道歉,并对知情权被侵犯予以赔偿;然后当面采访东芝公司,东芝表示不予赔偿;吴津的代理律师出面,从法律角度说明要求赔偿的依据;东芝公司保持沉默,其在中国的总代理商出面介入事件,声称吴津消费者的身份有问题;成都最大的笔记本电脑超市声援吴津,将东芝笔记本电脑撤柜;东芝代理商召开经销商秘密会议,紧急商讨对策;四川四十多位东芝笔记本电脑用户委托吴津,集体加入起诉东芝的行列。这一事件被王刚在《成都商报》上强力追踪报道之后,国内外媒体群起跟进。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东芝公司再也无法继续保持沉默,公司副总裁从东京飞到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首次承认有错并公开道歉。

在一系列精彩的追踪报道中,王刚不仅是事件的策动者和报道者,还破天荒成为新闻事件的主角,被众多媒体追逐,中央电视台、凤凰卫视、北京电视台、法新社、《香港商报》、《今晚报》、《大河报》等多家海内外媒体专程到成都对王刚进行采访报道,披露事态的进程。“其实在整个报道过程中,《成都商报》本身对我的支持是最关键的,我的许多报道思路和方式来源于我当时的直接领导夏旗舰。在事态最紧张的时候,东芝代理商向成都市有关政府部门告我和报社的状,报社总编辑明确向我表示,只要你的报道是真实、客观的,报社坚决支持你。

”后来在报社的推荐下,王刚的这组报道被评选为当年成都市好新闻奖。不过王刚最得意的还是他的一篇评论。就在东芝事件闹得不可开交之时,英特尔宣布在中国回收存在隐患的电脑主机板。王刚在报道这一新闻的同时还配发了一篇评论,名为《英特尔与东芝的对话》,评论发表在《成都商报》头版(这是很少见的),语言非常幽默机智,给人印象很深。评论这样写道:“没有什么产品不出错。关键是生产者认不认错并是否有足够的诚意改正。英特尔的芯片和主板被回收了,可能有二恶英的可口可乐被回收了,气囊存在隐患的宝马被回收了……唯有一种笔记本电脑,它成了你胸口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成了悬在有些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Intel

inside是成功的,至少比那个‘偷吃吧、偷吃吧’成功。”这篇评论立即成为网上点击和转摘的热门文章,“偷吃吧”也成为网友频频引用的热门词语。“这就是《成都商报》的威力。”王刚点评说。

有意思的是,同样是在2000年,同样是一篇评论,同样也由于《成都商报》巨大的影响力,王刚却遭受了职业生涯最大的一次挫折。对这一事件王刚不愿意多谈,外界的说法却很多。在再三追问之下王刚还是简单回顾了在《成都商报》内部很出名的“e周刊事件”:当时电脑游戏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封杀取缔之声不绝于耳,王刚的一篇评论《给游戏一个说法》刊登在《成都商报e周刊》上,大胆提出电脑游戏是一门电子竞技,游戏玩家要职业化,游戏产业需要重视、扶持和健康发展,对玩电脑游戏,家长、学校和政府要正确理解,以引导为主,不必谈游戏色变、动辄打压。中国的电子竞技如果再这样下去,会远远落后于其他国家。当天深夜报纸在印刷厂印刷时,这篇评论碰巧被报社总编读到,出于多种考虑和担忧,老总决定紧急停机撤稿,已经印好的20万份报纸作废。

作为这次严重的停机事故的当事者,王刚被扣罚了7 500元(相当于当时他两个月的收入),并受到报社严厉的批评(认为他在为游戏厂商“鸣不平”以及“不讲政治”云云)。据说当时成都电脑游戏爱好者和业者刚好有一个聚会,想写一封联名信为王刚“请愿”,被他坚决制止了,认为“这样反而是帮倒忙”。2004年之后,电脑游戏终于得到正式承认,被国家体育总局列为第99个竞技项目,中国的电子竞技开始进入国际赛事,也有了职业选手和俱乐部。有人半开玩笑地对王刚说:“这下你应该去要求平反昭雪了。”王刚有自己的看法:“当时心里觉得特委屈,差点就想走人算了。不过现在想想也能理解,《成都商报》的影响很大,又涉及敏感话题,确实需要谨慎,既要避免有关方面的误解,又要考虑竞争中的手段。其实要做一个好记者,受些委屈,做些牺牲,真的是很正常的。”

有成功的喜悦,也有不如意的时刻,王刚一直在《成都商报》坚守着IT报道的岗位。与他同时代的IT记者都已经了无踪影,要么自己创业开办公关公司、网站,要么被IT公司重金挖走。王刚也有很多机会,如大公司的诱惑,关系不错的IT老板的邀请,但他一直舍不得离开《成都商报》,他说真的是有感情了。现在有时出差去采访,看到的全是新生代的IT记者,而且越来越年轻了。国内IT记者都换了好几代了,王刚还在坚守着他对IT领域和新闻事业的热爱与追求。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采访手记

王刚喜欢唐诗宋词,于是特意用唐诗名句来做这篇文章的小标题。跟王刚交谈,很惊讶他学识的渊博和爱好的广泛,他似乎与每个人都能找到一大堆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他文笔优美,熟读唐诗宋词,自己也偶做旧体诗。书法是专业水准,硬笔书法尤其有不错功底。会篆刻,偶尔刻个印章玩玩。喜欢音乐.喜欢弹奏MIDI键盘,二胡、吉他、口琴样样来;绝对是男高音的好嗓子,偏爱激越高亢的曲风,在朋友中被称为“歌王”。有运动才能,羽毛球、篮球、排球算是业余高手;他说他曾经在惠普中国公司副总裁、有IT第一高尔夫高手之称的林波的指导下,在深圳观澜高尔夫球场打了生平第一场高尔夫比赛,被林波称赞“有高尔夫天赋”。谈起英超、意甲和NBA,如数家珍。喜欢各种艺术面具。喜欢收集手表,谈起世界最有名的名表百达翡丽、江诗丹顿津津乐道。与王刚交谈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充满激情、热爱生活的人,一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一个感性、简单、有梦想的人。

(罗春海/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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