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心和十字架
秃头吴滋和维勃.易格喝着酒聊男人的话题。吴滋对维勃说,如果我换了你,我准当王,决不当驸马!足智多谋的秃头教维勃道,你该要求重新发牌,驸马算个啥,在纸牌中起不了作用。他们俩在一起赶牛多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不然维勃也不会跟他谈自己的家事。维勃说妻子圣达先前也不那么独断专行,问秃头记不记得当时圣达捎来的记号——鸡心和十字架?咋不记得?我们叫它“嗉囊和交叉骨”,那时圣达的父亲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不准圣达写信、传话,圣达才画出这个记号,表示想见你嘛!一见到鸡心十字,你就会没命地跑去相会。二人在干湖分手的时候,秃头于百码之外还对着维勃喊,假如我是你,我必定要做王!
第二天早晨,管理员请示将一群牛送往城里何处,圣达和维勃发生分歧。圣达继承了已故母亲的美丽,但更显著地表现出她的父亲——“牛王”的刚强意志。夫妻的争论中,女王的权力获胜,丈夫维勃嚷嚷着捆了行囊上了马。妻子拉住缰绳平静地问他要离开她吗,维勃说他要做回一个真正的男人,圣达冷冷地说声“祝贺你”就回屋去了。
一年快过去了,一位远道而来的牧羊人饿了,正好在诺巴立多牧场吃中饭。他对女主人说我在塞可牧场遇到一位与你同姓的人,刚被聘为经理呢,是你的亲戚吧?圣达说那是我丈夫,他可是西部最好的畜牧人,塞可算是走运了。当然,维勃离开后,圣达的王国并不因走了“驸马”而解体,相反,她多年来一直在培育的英国种、气质高贵的苏塞克斯牛声名大振,远远胜过了得克萨斯的长角牛。这天,有人送来塞可牧场经理维勃的商业函件,向圣达购买一百头两三岁的苏塞克斯种母牛。
圣达接到商业信函是一种什么心情,无人得知,只能猜度。午夜时分,有人看见她一个人去了五十码开外的铁工场,看见了熔炉的火光,隐隐听见铁锤敲打的声音。又有人看见她进入明天就要点交的那一百头种母牛的栅栏。她制服了其中那头白牛,一块怪模怪样的烙铁烙到它身上。
一百头种母牛交到塞可牧场总管手中后的第二天早晨八点,一人骑快马来到诺巴立多牧场,骑士疲惫地下了马,径直走向女王的房间。哦,维勃,维勃。你看到了?啊,我看到了。尽管做你的女王吧。不,我只是圣达,寝宫第一女侍。她拉着丈夫来到摇篮边,一个漂亮的婴儿正在牙牙学语。圣达说,他才是陛下。
讲故事的人最后补充道,昨天,种牛交接时,塞可主人问新聘的经理:诺巴立多的烙印不统一吗,那头白色小牦牛身上怎么与众不同?
——是鸡心和十字架。
比绵塔薄饼
我替人赶牛的时候,认识了比绵塔渡口埃姆斯利大叔和他的外甥女威莱拉小姐。天生善于和女孩交往,我很快就跟威莱拉关系密切。有一次,我没见到威莱拉,听说是跟一个粉红眼睛的牧羊人骑马去了,我差点没把埃姆斯利大叔的商品柜台掀翻。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在兴致勃勃、妙趣横生地谈话呢。
牧羊人与姑娘告别后回去时,我策马追上去,告诉他说我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贾德森,接着满口放出具有威慑力的话。他忙说幸会幸会,我是杰克逊,放羊的。正说着,我两枪崩下一只槲鸡、一只猎兔鹰,并对他说我见了鸟儿就想打。对于比绵塔的年轻姑娘,你要么现在就丢开你的鬼主意,要么就像刚才这些鸟儿……呃不不不,贾德森先生你别误会,我去看威莱拉,绝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我仅仅是为了口腹之欲。呃,真的,你别摸枪,听我说真话,确实只是为了……为了……为了那种特别解馋的比绵塔薄饼。
我还真不知道威莱拉会做薄饼,就听杰克逊说下去。他把那种薄饼说得天花乱坠,他只是想知道那种薄饼的制作方法,以便他一个人放羊时自己做来一饱口福,但那是她的家族秘不示人的配方,他探听了几次都没问出来。“为了让你相信我只有这个目的,那么,你帮我一个忙——你和她关系比我好,只要你替我打听到那个配方,我就再也不去看威莱拉小姐了——这样你总可以相信我了吧?”我和杰克逊握了握手,回各自的牧场。
五天后的傍晚,我和威莱拉一起在埃姆斯利大叔家唱歌、弹琴,十分愉快。趁这个高兴劲儿,我打听起薄饼配方来。威莱拉的手离开了琴键,把话题引向别处,我紧把话题引向薄饼,她就借故离开了。大叔递来一杯水要我喝下去,也是为了把话题岔开。啊呀,这家人果然把薄饼配方看得这么重!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在去比绵塔的路上遇到杰克逊从那里回来,他问我搞到薄饼配方了吗,并叹气说他自己毫无结果,准备放弃了,只是晚上常常睡不着觉,一个劲儿光琢磨薄饼的美滋美味。我很同情他,说我们同时再试试吧,说不定还能套出来的。我的确努力替杰克逊想办法,可是,只要一提到薄饼,威莱拉就不安地岔开话题,接着就是大叔提着水壶进来,我还看得出他身上藏着枪。
一天,我去看我心上的姑娘,大叔盯着我手里采的野花问,你不知道威莱拉和杰克逊昨天结婚了吗?我也是今天才接到的信,他们在尼亚拉加大瀑布度蜜月呢!我嚷嚷他不是只为了薄饼吗?我翻过柜台去抓大叔的衣襟,阻止了他掏枪,逼他说出真相……
是杰克逊对他们说,我一旦提到薄饼这个话题,就会发疯,干出伤人的事情——因为在营地上,我曾为了薄饼被别人砸破过脑袋。哎,我中了别人的“薄饼计”!那以后,我再也不吃薄饼,哪怕一小口。
傲慢的中心
波尔克先生对那些到海岸这边、我们百老汇路来观光的王公显贵们总是心存不满。原因何在?他对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穴头”波尔克带一拨男女演员在西部小城镇走穴演出。他欠演员工资,“金库”里只剩下四十三美分,被人家赶出来。命运将他“捉弄”到了叫“阿塔斯科萨”的小村镇,并且真的一文不名。一高一矮两个搞“扔表赌博”的乡巴佬让波尔克惊叹他们那么有钱,原来别人在他们的土地上打出石油,这两人就各揣着七万五千元找乐子来了。波尔克抓住机会向他们介绍大都市花花世界乐趣无穷,最后和高个子所罗门达成协议:由波尔克做一个月导游,一切费用由所罗门支付,结束时给导游一千元佣金。
圣安东尼奥为所罗门(波尔克已经昵称他为“所利”)买了些衣服,晚上抵达圣路易斯,入住最豪华的酒店。晚餐丰盛犹如“食品一条街”,是波尔克叮嘱最好的厨师精心制作的,哪知所利看了半天,站起身说这全是些中看不中吃的摆设,我坐了那么久的火车,饿极了,你不是说可以吃到我们放牧时常吃的豆子吗?现在我得出去找一点可以吃的东西填肚子。所利经过马鞍店时定做了两副马鞍,全是镶金裹银嵌宝石,花去一千一百元,然后问路去吃了“扎实的东西”——咸肉煮豆子。那么,夜间刺激性消遣总可以唤起所利的兴趣吧,谁知波尔克又错了。在草原上早睡早起的习性左右着所利,他伸懒腰打哈欠,说不如早点睡觉吧!好不容易鼓动所利到了芝加哥,但任何现代的玩乐都勾不起他的兴趣,相反他是一天比一天消沉,导游不得不担心自己的酬劳。买去纽约的火车票回来,所利失踪了。波尔克猜测他一定去了马鞍店,果然在那里找到了这个青草喂大的牧人,他又花了九百多元定制马鞍,这里的马鞍搞了创新——马肚带花纹犹如加拿大骑警的装饰。波尔克灵机一动,发电报给纽约的朋友,让他准备好纽约所有马鞍店的清单,索性让所利买个够!
在纽约,所利还是提不起兴趣,他认为“所有的城市都一样”。波尔克好不容易让著名演员、美女洛拉贝尔小姐“接见”所利,谁知他一见到美女起身就走,还为他“私闯”了淑女的房间而致歉。你认为她会原谅我们吗?波尔克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说还是去吃豆子吧!事实上,现在每到吃饭时所利就失踪了。再三追问他才说三马路一家餐馆有得克萨斯风味的豆子。波尔克和他去了一次就明白了,那里一个健康、朴素、头发往后梳的收款女人吸引了所利。到他下一次失踪时,波尔克在餐馆等了他一小时以上才见到他,但是,他已经和收款女郎结婚了。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女郎接管了所利所有的现金和存款。
波尔克的千元酬金非旦没到手,还被女郎宣布为“非法”。不过,所利答应寄六副最好的马鞍给波尔克。六副马鞍果真寄给波尔克了,单是寄费就不下三千元,且每副马鞍即使配给国王都毫不逊色。但是,很难出手啊,那些王公贵族小气得很,好歹买一副也不给合理的价格。难怪我们的波尔克对他们一肚子意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