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原来你早知道
昏黄的灯光，桌上摇曳的烛火，还有浪漫的小提琴缓缓奏响，烛光晚餐的气氛好得让人陶醉，只是和王水水龇牙咧嘴的表情十分不搭。她已经不记得今天究竟从攀岩壁上摔下来多少次，只知道自己现在浑身酸痛，觉得四肢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刘小溪坐在对面微笑着看她，眼里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王水水瞥见他的眼神，心里就更加火大。“笑笑笑！笑什么笑！都是你，要不然我能成这样吗？”
刘小溪举起双手投降，“好好，都是我的错，哎，这么有情调的餐厅，你文雅一点好不好？”
“谁让你选这儿了？”王水水瞪圆着双眼，声音却听话地降低了八分。“这家餐厅很贵的好不好。”
刘小溪咂咂嘴，“是你说要请我吃一辈子饭的，打赌输了你忘了？”
“那能不吃这么贵的么？”王水水心疼地瞄了眼菜单，“你要是天天这么吃法，还不如直接卖了我。”
刘小溪笑笑，“好，半年来一次，可以吧？”
王水水怀疑地瞅着他，算计他到底说真说假，末了看人家面不改色一脸正常的样子，才认真算了算点点头。“半年一次还是可以负担的。”
刘小溪扑哧笑出声，抽搐得面部神经都要瘫痪似的，好久才摇头笑说：“开玩笑呢，今天我请。”
“你有钱么？”王水水不是鄙视他，而是讲事实摆道理。“先生，我记得你是到处打工的吧，这里一顿饭要你打多久的工才能赚回来啊？”她说着双手托腮皱起了眉，“虽然姐姐我确实也没什么钱，被老板剥削得七零八落了，不过总比你好些。等你以后赚了大钱再请回我吧，今天我来付，况且本来就是我输了。”
她虽然不了解他的家世背景，可是她知道刘小溪没有什么钱，日子过得相对来说比较紧巴巴的。她月薪虽然也不多，但是至少要比他赚得多些，少买几件衣服少买几双鞋子，也就能过下去了。
刘小溪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眼眸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火映入了其中，所以连眼神都变得温暖。王水水回视着他，竟有些看呆了。他长得真的很完美，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上扬的嘴角，每一样都搭配得恰到好处，她猜想，如果他不是不务正业，身边应该会围绕着大把主动追求他的女孩子的。
两个人忽然沉默下来，似乎在各自想着心事，直到waiter前来上菜，王水水才忽然笑对刘小溪说：“认认真真找个工作吧，安琪是个好姑娘，别耽误了人家。”
“徐安琪？”刘小溪正想喝水，动作硬生生停住了。他放下水杯，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笑道：“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我和安琪真的只是好朋友，从来都是。”
“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你才没有好好想过。”王水水正色说道，心底却有一丝难言的苦涩。“因为她始终都在你身边，关心你照顾你，离你太近太近了，所以你从来不去好好看一看。我真的怕你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一个好对象。”
刘小溪忽然一愣，随即莞尔，精锐的目光从王水水的身上移到了自己的指尖，然后他拿起刀叉轻巧利索的切下了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许久才不温不火地开口。“因为离你太近，所以才不会去好好地想好好地看。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只是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不一定能弄清了，毕竟大多数人只会劝别人，却不会劝自己。”
王水水怔了怔，隐约觉得他的话是有指向性的，但是具体他想表达什么，她却没有明白过来。什么叫只会劝别人却不会劝自己，是说她么？想着内心不由一番挣扎，她怎么了，她这不是好好的在和祁皓谈恋爱么，虽然有些矛盾有些别扭，可是他们是情侣的事实现在也是板上钉钉的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和刘小溪讨论到感情问题，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一股滋味，好像有点酸酸的，又有点舍不得，这种情绪在最近渐渐强烈起来，搞得她心神不宁浑浑噩噩的。
不过就算她弄不明白刘小溪话中的意思，却很明确地感觉到他并不想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想想也是，就算她和刘小溪关系再好，可是感情的事情朋友也是不好插手太多的，搞不好反而还会弄巧成拙让他反感，就更加不会去顾及自己和安琪的感情了。这么想着，她只好傻笑着扯开了话题。
两个人闲扯着时间就仿佛过得特别快，王水水叫waiter过来买单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十点。刘小溪没有抢着付款，虽然从王水水那儿接过钱的waiter明显地“假装无意”看了他一眼。
“礼尚往来，我都到你家蹭了那么多顿吃的了，回请你一顿也是应该的。”王水水怕他尴尬，连忙给他找台阶下。
“没关系，我这人什么都薄，就是脸皮厚。”刘小溪无所谓地耸耸肩，“快十点了，回家吧。”
王水水捏捏鼻子，兴致却异常的高。“我还不想回去呢，咱们去逛逛夜市吧，我好久没去了。”
“不好吧，很晚了。”刘小溪也有些异常，是异常的扫兴。
“哪儿晚了，才十点。”王水水按下手机屏幕晃到他面前，“你看看，这钟点能算晚？可别泼我冷水了，就去夜市走走呗。”
刘小溪揉了揉太阳穴，“可我有点儿累了。你今天不也是一下午都在学攀岩，不是浑身酸痛吗？早点回去吧，改天我再陪你逛夜市。”
“刚才是痛，可是吃了一顿大餐已经好很多了，”王水水不依不饶，“走嘛，就去逛一小会儿。”
“可我真的很累了。”刘小溪依旧不为所动。
王水水有些不高兴了，收过waiter刚好拿来的找钱，拿着包就站了起来。“拉倒，你不去我自己去还不行么？再见。”
刘小溪眉一皱，赶紧站起来拦住她。“别使性子呀，我说真的，下次陪你逛，决不食言。”
王水水不想和他在餐厅里争执，毕竟这儿氛围这么好，实在不宜吵架。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餐厅，老远地走出了十几米她才停了下来。“刘小溪你知不知道逛街这种事情是要看心情的，下次你愿意陪我逛我还不愿意呢。行了行了，累了你就回家，我自己去，又不是不认识回去的路。”
刘小溪拗不过她，把手机看了又看，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说：“可是今天是二十号，十一点，你忘了什么吗？”
王水水猛地一愣，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可是却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啊”，然后就是她瞪着大大的眼睛，长时间的沉默。她的眼睛很清澈很美，可是现在这美丽的瞳孔中却是分明照出了刘小溪的模样，还透着浓浓的疑惑和不解。
每个月的今天十一点整，妈妈一定会打电话来，这个习惯，好多年都未曾改变过。可是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为什么刘小溪会知道，而且知道的这么清楚？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已经默默地了解了她生活中的这些细微末节的？但是他却从来的、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你……怎么知道？”有些冷的夜风灌入了水水的脖子里，她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可是更为惊讶的却是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刘小溪低了头，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晰。“你……你生日那天……那天我跟你去了疗养院。”
“你跟踪我？”这是她的第一反应，王水水揉了揉脑袋，有些头疼。“你怎么会跟着我，我生日，圣诞，你不是约了安琪么？”
“那天你不是一个人么……”刘小溪仍旧没有抬头，声音也放得很低很低。“我知道一个人过生日是什么感觉，而且你又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再碰上个圣诞节，我怕你孤零零的不知道干嘛。后来和安琪说了，她也觉得陪陪你比较好。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在后面偷偷跟着你，开始我是打算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会跟你去了……对不起。”
他不需要说对不起，王水水并没有生他的气，她只是太惊讶了，一时之间无法完全明白这件事情。从她生日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可是刘小溪什么都没有说过，一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这是在保护她吧？还有那一天，圣诞节啊，他竟然真的为了她而失约于徐安琪？想到这里水水不禁有些迷茫了，刘小溪究竟默默地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又是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她已经快弄不清楚了。有些事儿，明明是应该男朋友去做的，而他却毫无顾忌，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难道……他……
不可能！王水水在心中尖叫出这三个字，不可能不可能……
“生气也别在这儿生气，先回去吧，别接不上阿姨的电话。”刘小溪说完看她还是没有反应，只好拽着她的胳膊走去打了辆车，一路寂静无语地回到了楼下。
“还差二十多分钟，上去吧。”按了电梯，刘小溪靠在一边，似乎没有和她一起走的意思。
王水水走进电梯里，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探出头去看他。“你怎么不进来？”
刘小溪努努嘴，“你现在应该不想看见我吧？哎呀没事，你先上去。”
原来他一路上不说话是以为自己在生气？王水水好笑地摇摇头，示意他进来。“我有那么爱生气吗？惊讶是有的，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说说到底你那天之所以会跟着我也是为我好，我生哪门子气呀。”
刘小溪显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了，平时唧唧喳喳的，今天一路上都不吭声。行了没生气就好，要不然晚上大餐吃回来的好心情都白吃了。”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王水水率先走出去，回头笑了笑。“原来我不说话那么恐怖，看来下次可以用这一招吓你。”说完，她微笑着回头望自己家走去，笑容才慢慢收了回来。
其实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现在的生命中第一个分享这个秘密的人会是刘小溪。她一直以为，她会在一个适当的时机把这一切先告诉祁皓，告诉那个也许会陪她走完人生的人，但是偏偏不是。
而这个忽然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妖孽先生，反而比她身边所有人都要了解她明白她，一次次地照顾她、救她。她猜想或许上辈子他们两个人太有缘了，所以到这辈子还会再遇见，会变成关系这么好的朋友。
但是……这真是还只是朋友的范畴吗？
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这种想念的滋味，这种安宁的情绪，分明……才是爱情的感觉，才是祁皓应该给她却始终给不了的感觉。这样的想法让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只能不断地一遍一遍说服自己，是她幻觉了，是她想太多了。
朋友就是朋友，多迈出一步，就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不愿意，至少不愿意失去刘小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