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神医秦赋.父子之间
那一瞬间,她恍惚觉得,那个握住自己手的少年,还是那个会安静微笑的孩子。
“呃……”
大雪终于是停了,但寒风依旧刺骨。
她在风里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她明白,自己摔下来,五脏六腑俱裂,即便此刻还能说话,也活不久了。
于是,她便抬起脸,却看此时秦兆熙的神色。却发现,他只是皱眉紧紧的盯着远处,催促将士们马不停蹄的赶路。脸上,是一贯的坚毅神色,似乎是相信,怀中的人一定能够活着。
于是,她便移开了视线,去看阴冷的天空,喃喃自语:“雪终于停了。”
雪停了以后,太阳就会出来了罢。
到时候,桃花就会开了。
那么,洛,六哥,他们,就能看见了花开的日子了。
呵呵……
等待,也终会有结果的罢。
六哥,光明,会在前面等你的,要努力寻找啊……
没有了瑶晔,也不能终日沉湎在梦境里,醉生梦死。
否则,瑶晔,怎能放心的离开。
渐渐的,渐渐的闭起眼,瑶晔的脸上,再次出现欣慰的笑容。
秦兆熙的眼睛里,瞬时泛起悲戚的层叠大浪。翻涌过去,狠狠的砸痛自己的心。
“快!”
岁月,被风和雪带着,割裂着满溢悲伤的苍穹。抬起头,能看见的,是那些无力挽留的时间里,刺痛人眼睛的画面。
屋外的落雪在悄然融化着,而屋内,秦兆熙焦急的望着躺在榻上,呼吸渐渐微弱的人。
“她五脏六腑俱裂,老夫无能为力。”
老者在瑶晔紧闭的眼眸里,无能无力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小妹!”正在这时,风扬一袭紫色的裘衣,从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去看躺在榻上的瑶晔,顾不得去暖暖冰冷的手,“三弟,她怎么样?”
秦兆熙摇了摇头,心痛的目光:“叶大夫说,他没有办法。”
坐在她的身边,握住她渐渐冰凉的手,抚摸那张惨白的脸,秦兆熙的话语里,带着无法言喻的绝望和心疼。
继而,空气里就有了沉默的味道。
风扬亦是无力的看着瑶晔,担忧的神色,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如果,一定要救她,就去找神医秦赋罢,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忽然,叶大夫在两人手足无措的时候,给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救瑶晔的希望。
“神医秦赋?”
听见叶大夫的话,秦兆熙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眉头也在那个时候微微的皱起。
但,当看见躺在榻上昏睡不醒,随时可能死去的瑶晔,秦兆熙还是咬了咬唇,决然的披上了裘衣,“我去找他!”
“三弟,你……与你父亲……”
担忧的唤着秦兆熙,风扬的脸上,亦是为难的神情。秦兆熙在门外转过脸来,恻然看他一眼:“为了瑶晔,就算跪下来求他,我也要去。”
竹林深处,袅袅的炊烟,清新的空气,在水面上伫立的小榭,以及那条通往小榭的路。
秦兆熙红色的衣裳,在竹林分外眨眼,像是连碧水都被他染成了红色。
身着灰色长衫的老者,正在屋里拿着草药研究医书。一转头,秦兆熙一身的寒风,立在门外,不变的冰冷眼神。
他无奈的笑笑,也不起身迎他,漠然的声音,仿佛他们不是父子:“你来了。”
话刚说完,却听见“扑通”一声。一回头,秦兆熙就那样低头跪在那里,握紧了双手:“爹,我今日来,是求你救一个人。”
看见一向怨恨他,对他不理不睬的秦兆熙,竟在此刻跪在自己的面前,乞求自己救一个人。
可见,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兆熙,你从来未曾为了谁,这样求我,那个女子,是谁?”他放下手里的医书走过去,将他扶起来,眉间闪现过作为一个父亲的慈爱光芒。
“瑶晔。”
秦兆熙抬起头来,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满眼期待的望着秦赋,像是在紧紧的抓住瑶晔飘摇的生命。
“九公主瑶晔?”
听见那两字,秦赋的脸上,霎时出现一抹惊异的光,望向秦兆熙,却发现他脸上再次出现了愤恨的神色:“都是托凰柏的福,她曾差点儿将命丧在他派去截杀她的人手里。而今,她再一次被他害成这样,你不该去救救她,为你的宝贝儿子积点儿德么?”
冷笑着,转过脸去看被投射在水里的阳光,秦兆熙的眼睛里,都是怨恨的神色。
“凰柏?他是,秦娘的孩子?”
听他提及凰柏,秦赋立刻想起了在冷宫里,凄然死去的,自己曾经深爱的那个女子。
秦娘……
“也是你的孽种!”
见他重新提起那个害的他的父亲抛弃了妻子的贱女人,秦兆熙忽然愤怒的转过身来,冷冷的说着道。握紧的双拳,狠狠的挥向门框。
眼睛里,都是对那个女人的痛恨。
什么秦娘?
就是一个彻彻底底不要脸的坏女人!
要不是她,父亲也不会冷落母亲,害的母亲最后含恨而终。
“你……”
秦赋被他的那句话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只好无奈的甩了甩衣袖,拿起自己的东西,叹了口气:“我随你去。”
春日,最终在所有的等待里,迟迟的来了。
积雪融化后,树枝抽出了嫩芽,桃树上结了嫩粉色的花苞。
她在桃林里漫步,碧波荡漾的湖水边,映出她柔弱的身躯和苍白的脸色。
“咳咳……”
春日的风还是有些冷的,面对刚刚离去的冬日,还是有些不习惯。她在风里咳嗽着,无力的倚靠在桃树下休息。阳光星星点点的从树的缝隙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
温暖如六哥的笑脸。
“瑶晔。”
就在鸟儿的啼鸣过后,红色如火,突兀的出现在一片绿色之中。男子带笑的眼睛,望着掩嘴咳嗽的瑶晔。
瑶晔的面色如纸,虚弱的站起身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三哥,六哥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病了呢?”
哈出去的气,在依旧有些冷的天气里,结成了薄薄的雾,缓慢的升腾进了空气里,秦兆熙一眼看见瑶晔未曾披好的外衣,便伸出手去,替她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衫。
蹙着的眉,随着那些话语,仿佛永远也舒展不开。
“怎么可能是病了呢,瑶晔,宫中的那些勾心斗角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雪飘飞的那个夜,躲在秋千架下泣不成声的凰羽,这样的情景,像是有细小的银针扎进秦兆熙的心里,又一次疼痛的浮现。
“听说王良软禁了六王爷,怕是他在哪里做了手脚。”
只有那一夜,他有了无能为力的失落感。想要上前安慰的话语,也在凰羽的哭泣声里,哽在了咽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