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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咋闻夜乌也惊心

郭玉波和郭玉涛本因与毕承祖的约定而回郭家庄,毕承祖倒是如约而至,却因金碧莲的一番话而没有出手。这段梁子固然不能说已经解了,便是今后蓦然相遇,毕承祖再出手的可能也不大。没有想到的是,师兄赵青云父子来了,而且把玉如意带到了他家。若不是金碧莲来庄时说穿,他郭玉波和郭玉涛未必知道,更不知道赵青云把玉如意带来郭家的目的。他们经历过二十多年前那一场玉如意的争夺,还亲手杀了因玉如意而降了嘉木扬喇勒智的毕天祥,是以他们并不想占有玉如意。确切的说,即便玉如意到了郭家,他们也还与玉如意保持了距离。心里上的距离是自己设定的,实际的距离却是老太太曹氏造成的。曹氏掌控了玉如意,把真玉如意藏在床下的暗格子里,用一个假的到广场上哄江湖人物,这些他们并不知情。或许正是因为与玉如意有了距离,才没有惹事上身吧!母亲死了,师兄赵青云父子死了,玉如意也不见了。火从母亲的房中烧起,好在火势不大,很快便被扑灭,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母亲的死却是大事,丧事要隆重的办,是否还会有江湖人物前来窥探?他们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应该说,郭玉波和郭玉涛是首先到达现场,因为他们并未发现有何人到过后院,更没有发现有何人到过母亲的房中。母亲的伤一看便知,是滚龙刀所伤。这是站在母亲身后偷袭的,用的是“为丛驱雀”这一招。从出刀的方位和力度看,应该是赵守拙杀的。赵青云和赵守拙死在了穸外,看不出打斗的痕迹,出手的人武功极高,而且出手极快,使赵青云父子厥不及防。两人的伤口都在头上,但头皮未破,头骨已碎,左眼珠突出,可见出手甚重,而且一击斃命。使用的兵器不是刀不是剑,也不像棍,一时不能断定是谁所为。如果说因为房里起火,母亲在床下的暗格子里取出玉如意后,被赵守拙杀死,玉如意随之被夺,那么,那个人在杀了赵青云父子后又顺手取走了玉如意。

郭玉波和郭玉涛兄弟深知不仅眼前有麻烦,即便今后也会有麻烦,会有人找他查问玉如意的下落。不仅不胜其烦,也十分危险。于是他们想到了言成霖,只要言成霖一介入,他们今后就有了说词,也无人敢向言成霖叫板。

这也是小伎俩,说不上“移祸江东”,只能说是自我保护。连史如玉都知道,自然更瞒不了言成霖和孟姣姣。言成霖和孟姣姣仍然接受邀请,是觉得郭家兄弟行事也还不差。只去王家庄给金碧莲送信救文天祥这一件事,便是出手给他们兄弟帮个忙也该,何况江湖上谁还能找他言成霖的麻烦?

言成霖和孟姣姣到郭家庄时,已是申时光景。给帐台上交了一锭十两重的黄金、又给曹氏上香之后,郭玉波把言成霖和孟姣姣引进静室。

郭玉波请言成霖和孟姣姣坐下后,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说道:“言大侠和孟女侠玉趾降临敝庄,在下兄弟三生有幸。在下对言大侠和孟女侠不敢隐瞒,请两位前来,实有借重虎威之意。言大侠和孟女侠反有厚赐,在下兄弟如何心安!”

言成霖说道:“贤昆仲二十余年曾到绿柳山庄,作座上贵客,小可既到贵地,自当入庄回拜。贤昆仲不幸丧母,小可多有打扰,什么虎威不虎威,如此说便见外了!”

郭玉波说道:“言大侠如此说,在下越发不敢当了!”

孟姣姣说道:“你兄弟有事,我们是知道的,你有话直说就是,也不必咬文嚼字充斯文,听了牙根都酸了!”

郭玉波说道:“孟女侠快人快语,如此最好。在下老母死于房中,却是滚龙刀所伤,自然是赵青云父子所为。赵青云父子死于穸外,伤口甚为奇特,非刀非剑,也非棍棒拳掌。江湖中人为访知玉如意的下落,必定要前来查看死者伤口,啰唣不清,我兄弟甚为头痛。我母亲的灵堂设在正堂,赵青云父子是弑母凶手,尸体放在偏屋之中,不知言大侠可要前去查看?”

言成霖说道:“夺取玉如意究为何人,未必要查看赵青云父子伤口才知,我们无意争夺玉如意,不必查看了。”

说到这里,郭玉涛身穿六品军官服饰进来,先向言成霖和孟姣姣躬身行礼,然后说道:“门上有两人想查看赵青云父子伤口,大哥你看如何打发?”

郭玉涛明的是问郭玉波,实际是向言成霖讨主意。孟姣姣说道:“其实你让他们看了赵青云父子的伤口,反倒可以减去许多麻烦,只是须得定个规矩,你兄弟要为母发丧,给他们搅得乱糟糟的可就不好。”

郭玉波说道:“孟女侠之言甚是。玉涛穿了官服,我少不得也要穿戴起来,一来为母争点荣光,又来也想吓唬一些胆小的江湖人,倒让贤孟梁见笑了。此处离正堂尚远,无人敢来啰唣。稍顷酒菜送到,两位可随意小酌。敝庄山环水绕,风景颇也不俗,两位随处走走,有事只管吩咐。”

言成霖和孟姣姣在郭家庄待了三天,郭家兄弟待为上宾自不消说,又把郭家庄后的青龙山游了个遍。其实那些前来窥探赵青云父子伤口的人在江湖上也只算得是末流,并没有武功或胆量争夺玉如意,多数是出卖点消息或者凑凑热闹。郭家兄弟向县里要了二百名厢兵撑门面,自己又穿戴起六品军官服饰,那些江湖人见了便规矩了许多。郭玉波又说,绿柳山庄的言大侠和孟女侠在此,诸位不可啰唣。言成霖手捧包袱,站在树梢之上,众人是看见的,这种轻功不说惊世骇俗,这些人几辈子也练不来,谁还敢不服?三天中,倒也有十几个人要查看赵青云父子伤口,但却是先到帐上交了丧仪,又在曹氏灵前上了香,再到偏屋中翻看赵青云父子的尸体的,临走自然还可饱餐一顿,至于是否能看出什么兵器所伤,那就难说了。

曹氏入土之后,赵青云父子也用薄木棺材葬了,言成霖和孟姣姣起程前往临安,郭玉波和郭玉涛正是要赴临安任上,又是同路,更加高兴。从青龙山走溧阳、宜兴、湖州这条路最为近便,到湖州后,言成霖忽然想去太湖中西山游玩,与郭玉波说了,郭玉波不竟一呆。

郭玉波早就看出伤赵青云父子的兵器便是虎头双钩,而使虎头双钩的便是专程赶来郭家庄寻仇的毕承祖。郭玉波对言成霖没有说实话,他仍有所保留。其实言成霖已知是毕承祖所为,郭玉波不说,他也没有说破。毕承祖就住在太湖西山,而言成霖去西山,在郭玉波看来,言成霖已然知道玉如意在毕承祖手里,此去西山自然是查勘玉如意的下落。这使郭玉波有点意外,不过他的惊愕也只是一个瞬间的事,随即打个哈哈笑道:“西山风景如画,古迹甚多,值得一游。可惜我兄弟俗职在身,急于赴任,不能相随左右了!”

言成霖说道:“我和姣姣浪迹江湖,也是只往溪山好处走。久闻西山风景绝佳,二十年前只到了湖州太湖岸边的芦香亭和苏州木渎的王家庄,独没能去西山一游,此次重来,岂能再失诸交臂?”

郭玉波原本是想,此刻嘉木扬喇勒智这些人很可能便到了临安,言成霖和孟姣姣去了临安,自己化费一点,给他们住最好的客棧,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大肆张扬,不管是蒙古国的高手还是江湖上的豪雄,有言成霖震住了,便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言成霖和孟姣姣一去西山,郭玉波的如意算盘便打不成了。而言成霖和孟姣姣之去西山,仿佛胸有成竹,或者说预先便计划好了,那么,自己请言成霖和孟姣姣去郭家庄的深心、邀他们同去临安的打算,言成霖和孟姣姣早就洞悉了!他的脸上讪讪的,看了郭玉涛一眼,又说:“这些日多有骚扰,这里谢过。”郭玉波行了一礼,又说,“贤孟梁游历天下,在下兄弟薄礼相赠,以申寸敬,请笑纳。”

郭玉波说到这里,郭玉涛奉上一个小木匣,匣中五两一锭,共四锭二十两黄金。寻常赠个盘缠,一、二百两银子算好的了,因言成霖在郭家庄送的丧礼就是十两黄金,区区数百两银子还在眼中?是以郭玉波要送黄金作盘缠了。

孟姣姣笑道:“金子我就拿了,你也不必客气,我们游过西山之后也是要去临安的,西湖是旧游之地,西湖的荷花该盛开了吧?苏轼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我们也该站在苏堤之上,说一句‘果不其然’吧?你那点小心眼瞒不了我们,拉我们充场面,无非就是怕江湖上人找你,怕嘉木扬喇勒智找你罢了!生逢乱世,宋蒙开战,你在董宋臣面前委曲求全不是长事,你好自为之吧!”说毕,孟姣姣与言成霖拨转马头,向太湖边的芦香亭走去。打算在芦香亭打尖之后再乘船去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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