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玥不敢乱猜,更不够胆找傅天钦求证,只是心里终究有些疑惑。
那唇边温柔的碰触和耳边尖锐的痒痛,总在午夜梦回骚扰着她。
她兀自在这头七上八下着,却没想到那天傅天钦竟然主动邀她去他家。
他说想喝她煮的粥。
没有扭捏,她欣然前往。
因为是晚餐,她并没有熬清淡的粥,倒是煮了几样家常菜。
地三鲜,糖醋肉段,清炒西蓝花,还有一个竹荪煲鸡汤。
气氛不错,最后两人竟然就着中餐喝了几杯红酒。
最后,傅天钦提议看碟。是茱莉亚罗伯茨的那部《风月俏佳人》。
君玥打小不爱风花雪月那套,又被老妈管得严,这些爱情片子少有涉猎,这部片子也是头次看。
众所周知,那是讲一个企业巨头和风尘女子的爱情故事,难免有活色生香的镜头。不算大尺度,却把孤陋寡闻的君玥看得口干舌燥。
偶尔微瞟几眼沙发那边的傅天钦,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轻轻靠在沙发背上的姿势说不出的优雅迷人。她便只觉喉咙又干了几分。
后来爱德华终于和薇薇安相拥而笑的时候,君玥终于忍不住哭了。
那样的爱情,那么美好。历尽波折,只因心中有爱有渴望,千回百转,总能把你送回那人身边。那些途中的风霜,不过是增加了拥抱后幸福的分量。
擦干眼泪要起身,却被一只手拉住手臂,一阵天地旋转,她已落在了傅天钦的下方。
傅天钦似在等着什么,终于有些不耐,主动吻上了她的嘴唇。
君玥惊骇得都忘记了挣扎。
傅天钦心里,是把君玥当做经验丰富的对象,也把她看做是以往任何一个床上伴侣。他和她们,只不过性别不同。
生理上的饿总归是像口渴,只是想喝水,并不特别需要哪杯水,这个不行还有别的,可是这次不一样。
君玥不一样。
这一次他没有办法找替代,而且总觉得一点点陷进去,渐渐有了瘾头,还是像喝水,这次却是海水,越喝,越渴。
他想着,也许只要拥有了他,便能抑制了那些对他的渴望。
没想到君玥的反应却笨拙得很,他只得一点点吻他,诱哄他。
渐渐感觉到身下的人开始挣扎,那时君玥的黑ee已经滑露一只肩膀,那里面不知是什么的肩带便那么显露了出来。
傅天钦起了疑心,将恤轻轻往下又拉了拉,那件白色拉拉式内衣便露了个大概。
君玥身材偏瘦,穿了那压力十足的内衣,胸前便一马平川,所以可以隐瞒到现在。
傅天钦的眼底却是渐渐生了风波,他起身坐到一边,一只手忍不住扣住了沙发扶手。
他,不,她,骗了他。
他傅天钦刚刚坐在这里,用了一部电影那么长的时间天人交战着,他告诉自己,若她也喜欢他,他便和她交往。
虽然他并不能保证这样的感情能走到哪里,可是只要她断了以前的种种,他愿意和她光明正大地在这世间牵手走。
世俗眼光,他可以帮她挡,长辈压力,他陪她一起扛。
然后他才终于敢将她压倒。
可是真相竟是这个样子。
那他的犹豫,他的挣扎,他的考量,都算什么?
在她眼里,终究不过像是耍把戏吧。
他见她坐起来整理好了衣衫,便抬手指了指门口,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喑哑:“你走吧。”
他们像两颗星星,曾经拥抱在一起,因为天地的转动,滚落到银河两方
人们总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只是君玥这小半生却真的不曾对异性动过心,当然,同性也没有。
除了一次年少时的意外。
那次她坐火车回外婆家,没想到中途火车却脱了轨。她所在的那个房间是豪华包厢,这时却因为脱轨出去撞到铁道边的建筑物,包厢外的车体全凹了进来。车窗也被挤压变了形,里面人员倒是暂时全无生命危险,只是全部困在里面出不去。
包厢里四个铺位,两个是一对情侣的,正彼此紧抱着互相安慰汲取力量。
君玥一个人出门,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饶是她较别的女生胆大些,却也难免害怕。
坐在床沿看着窗外,是深夜,灯光隐约闪烁,哭喊声此起彼伏,渐渐她觉得有些撑不住。第一次觉得死亡那么临近,慢慢的,眼泪和哭泣代替了身体的颤抖,用更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害怕和惶恐。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件被单罩到她身上,接着耳朵也被塞进了东西。竟是MP3的耳塞,动感的西域摇滚瞬间充盈感官,替代那些骇人的哭叫。
那件被单罩得更高些,一双手轻轻环住了她,隐约听得见耳边有人说:“不听不看就不怕了。你知不知道你真是吵死人了。”
被解救出来时已近天明,排着队走出去,天色还是未明,她看不见他的面貌,便抢过工作人员的手电照向他的脸,一边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手挡住那刺眼的光,声音里有点淡淡的恼:“快关了它啊笨蛋!”
她不依不饶,他便干脆收了手直看着暗处的她,眉眼骄傲挑衅:“我叫傅天钦,找得着我就来报恩吧。我等你。”
后来竟真的被她找到了,在电视里,他作为优秀企业家接受市领导的接见。便是那样的场合,他眉眼间的傲气和淡漠也不见减损。
连君玥都觉得,如果她是那颁奖的领导,都一定要火起来,要他把奖给吃了。
当然,他是有些背景的,才敢在那样的地方如此嚣张。
却还是觉得他不摧眉折腰的样子让她心跳加速。
那时她和家人吃饭,忍不住下了豪言壮语,她要追到这人,后来到底底气不足,吐吐舌头,加了一句,如果某天她知道她命不久矣的时候。
世事如此难料。那过后不久,君玥有一次陪杜南艾去医院查早孕,那几天她有些头痛目眩,便在君璋的坚持下,也顺便做了个体检。
结果出来,她患了脑癌。
那时真觉得晴天霹雳,哭过悲伤过后,她痛定思痛,终于下定决心去做那以往都不敢做的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去找傅天钦。
她并没蓄意引诱他,她本来也不解风情,开始没想好怎么追,后来才发现就这么陪在他身边,就觉得很快乐了。
什么也不奢求,只希望最后的日子能在他不远处,时不时看看他就好了。
至于女扮男装,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简历在鑫瑞从端茶小妹到部门经理,从上到下的职位她投了好几个,却不知为何最后是那些被君璋动了手脚的简历奏了效。
开头不是她能控制的,结局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也不敢有别的要求,只是想再见见他。
我爱的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我爱你
君玥知道哥哥是精英,却不知道他是那样精。他竟真的请来了傅天钦。
吃饭的时候她都不敢抬眼,筷子屡屡和人撞个正着,只得又抬头陪个笑,说句抱歉。
吃晚饭君璋竟然还留傅天钦的宿!
正想着君璋一定是吃错药,没想到立刻发现有人伙同君璋吃错了药。因为傅天钦竟然想也没想答应了下来。
虽是小三居,有一间小房间却是被腾做了储物间的。
他睡哪里?
君璋面不改色,指了指君玥的房间。傅天钦已经不紧不慢不显生疏地走了进去,留下君玥站在原地石化风化原始化。
杜南艾先不依了,指着君璋问她是不是嫌家里人多想把君玥和傅天钦送作堆踢出家门。
他敢答是,她就把他先踹出门去。
君璋却不动声色,附耳对杜南艾低语几句。君玥扯着耳朵还没听清一个字,就猛然发现,现在她这边的阵线上,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了!
她最后几乎是被推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的时候,杜南艾到底有些不放心,故意抬高了音量说了句:“若有不对劲,你只管叫,我们听得见。”
囧死。
君玥瞬间只觉得自己像那古代被逼圆房的新人,不知怎的她还觉得自己是那新郎官。
也许是因为……床上的人睡姿太撩人的缘故。
不敢多看,自己在床边铺了床单被褥,躺下去把自己裹来裹去,最后缠得像只粽子,才终于闭上双眼。
突然,却听见有人漫漫轻声地喊她:“……君玥……”
还没回答呢,那声音又兀自继续:“我最讨厌两个字的名字,总是怎么叫……都觉得像是情人的呢喃。”
那您就别叫,早点歇了吧。
却没想到那声音反而越发起劲,一声声叫她:“君玥,君玥,君玥……”
别叫了您啊。她会……恶羊扑虎的……
她闭着眼坚持停尸,却终于被一把拉上了床。
君玥颤巍巍睁开眼,视线上方的人双眼锃亮,他见她苦兮兮的脸,笑了:“睡不着,我们说会儿话吧。”
您说,我洗耳恭听。
那些事,君璋找到他全都告诉了他。
连那设计骗君玥说她罹患脑癌的事也一并坦白给他听。
君璋说,那是他妈的主谋,她希望这个女儿能够像个正常的女孩儿一样,恋爱结婚,虽然堵住压在他这样一个情场高手身上,不算明智。
可是他妈的原话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匹死马竟也有救,那茶饭不思的样子乐坏了他和老家的妈。
君璋说,现在,全看他傅天钦的了。
他没有立即表态,只是他嘴角的一点笑意和眼底的光点让君璋忍不住想,家里那匹死马快要活过来了。
没错,傅天钦觉得开心。除了那些疑虑被打消,他还有那么点点幸灾乐祸,君玥也被骗了一回,还是很大的一回。
他决定暂时不告诉她。他附在她耳边:“君玥,你可听好了。”
“我爱你。”
君玥感觉心跳似乎暂停了几秒,然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起来。
只是想起那夜沙发上的插曲,有些不安:“傅天钦啊,你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傅天钦撇了撇嘴角:“我爱的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君玥,我爱你。”
心如鹿跳啊。
可是不对啊:“你是说,我像人妖?”
傅天钦眯了眯眼,决定不理她的胡言乱语,低头,温柔而坚决地吻住了这个女人。
嘴角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