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亮,倪学治便沿着大道驱车直奔地图上的“玛尔帕牧园”。
玛尔帕牧园是呼伦贝儿草原当地最大的一家农牧式小旅馆,牧场主用毡布围出十几个厢房大小的毡房充当客房,客房内的陈设是草原当地最具代表性的民族类生活用品,圈栏里那上百头供游客赏玩烹食的牛羊只只身形肥壮,毛皮光亮。
倪学治一进牧园就迫不及待地打听起了顾逊的行踪,因为就他而言顾逊多失踪一天就会给他的新产品多带来一分的威胁,IT行业的竞争就是新生代产品的竞争,核心技术一旦后发于人很可能会处于可怕的被动局势,危及企业的生命。
肥胖的店主沙德斯闻听服务员来报说一个开宝马的男人来找顾逊,摇摆着肥硕的身子从内堂笑呵呵地迎了出来,倪学治见面就甩出一大叠百元大钞在沙德斯眼前晃了晃:“告诉我顾逊的行踪,这些就是你的了。”
沙德斯讪笑着并不接钱,似有隐衷地说:“先生是他朋友?”
倪学治知道沙德斯话中有话,顺水推舟道:“是的,而且还是很重要的朋友。”
沙德斯打了个哈哈:“可是顾先生有言,所有来此找他的人,必须……”
话刚未落,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的男服务员一声惊呼:“车……车里……有狼。”
倪学治一个剑步射了出去,沙德斯紧随其后。
倪学治发现车门锁得严严的,可是车前台上的那截狼拐却不见了踪影,他一把抓住那名浑身颤粟脸色煞白的服务员小伙厉喝道:“说——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小伙子惊魂未定地回忆道:“刚才,我打算去看看圈里牛羊的草料还够不够,路过停车棚的时候发现您那辆车里趴着一只老狼,还是一只断腿老狼,可不知怎么的那老狼一看到我后突然就消失了,后来我一声惊叫你们就都出来了。”
倪学治刚想再问些什么,沙德斯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打断他:“先生可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倪学治顾不上作答,一把掏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门,一股冷气从他的背后窜了上来,凉彻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在车前台上看到了一小撮毛色泽枯黄的狼毫,他认得那狼毫——和他那狼拐上的一模一样。
沙德斯见状又淡淡地问了一句:“先生丢的是不是一块狼拐?”
倪学治心里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草原上有个传说,不知道您是不是清楚……”
“说来听听!”倪光治自顾自点了一支烟后又递过去一支。
“自古以来,狼拐确实一直被牧民们视为圣物,可是先生有所不知——如果狼拐是活狼身上宰割下来的,它就会成了邪物。这邪物的邪字就在于它的持有者一旦靠近它原来的领地,可能性一如果该狼还活着必定会上门搔扰乃至祸及持有者的性命,可能性二如果该狼已死,那么它的魂魄也会回来取回狼拐还其在阳世的全整之身,而且它还会向割取其狼拐之人报复,以偿它在失去一条腿之后在阳世所受之苦。”
倪学治的脸色很难看,他沉默了一会后调转话题:“告诉顾逊——倪学治来了,我给他带来了他最想要的东西,如果他还念及我们的旧情,请他勿必马上来见我,否则……”
没等倪学治说完,德沙斯就接口道:“倪先生,恐怕得您亲自去见他。因为他现在人在真言塔第二十八层塔顶,一时半会肯定是下不来的,因为他曾和我说要在上面呆足二十八天,而今天才第七天,我刚才就是想告诉你,顾先生有言——所有来找他的人,必须自己亲自上二十八层的真言塔顶去见他。”
倪学治的脸开始发绿,不过他并没有发作,他清楚今日的顾逊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开例会发言还会脸红心跳的应届毕业生了,他已然熬到羽翼丰满大展鸿图的年岁。
他向沙德斯要了一张路程图后,踩下了油门。
起风了,一路上扬起漫天的沙尘,倪学治把车开得飞快,他总感觉前方的沙尘里隐匿着一只断腿老狼的身影,忽远忽近地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