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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看不见的羁绊,将阳光下各怀秘密行走的三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苏醒的真相

教学楼走廊公布栏前聚满了人,和认识的朋友分到一个班级的人高兴雀跃着,独自被分到不喜欢的班级的人神情低落。白茵的目光只略略扫过每个班的第一名位置,很快在C班第一名上找到自己的名字,转身走向C班教室。

“奇怪,黎俊是年纪第二名进来的吧。怎么也分配到C班呢?应该作为D班第一名才对吧?”身后人群传来的议论声让白茵停了停脚步,黎俊?南佳的恋人?就像大家所说的,年纪第一名在C班,第二名按电脑分配就应该在D班,为什么黎俊会和自己一起被安排到C班了呢?

一堆问号在白茵脑海里翻转,白茵不耐烦地甩甩脑袋,告诉自己不要浪费精力去猜测陌生人的事情。也许是学校分班的电脑程序出错,也可能是名单出错。只是,从刚才南佳的态度可以看出,黎俊对她来说是非常特别的人,白茵实在不想和他牵扯上任何关系。

白茵刚选好窗边的位置坐下,教室外就传来南佳尖锐的声音:“怎么可能!为什么只有我在D班?黎俊你怎么会被安排到C班的?”黎俊已经走进C班教室,南佳却依旧不肯放手,硬要把黎俊拉到D班去,坚持是学校的名单出错,要找校长纠正名单。

在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黎俊无可奈何地拉住向去校长室要求更改名单的南佳,凑近南佳耳旁解释道:“是我自己想到C班,向校长要求的”。南佳呆愣地望着说出实话的黎俊,没有把嘴边那句“为什么”说出来,目光却渐渐转向已经端坐在C班教室里的白茵。

寒冷刺骨的目光如冷箭直射向白茵,让白茵莫名不安,只能不解地瞟一眼僵持在C班教室门口的南佳和黎俊,很快将目光转移到窗外风景上去。

“两位同学都是我们C班的吗?”班主任老师疑惑地望着站在教室门口不进不出的南佳和黎俊,黎俊歉意地点点头,为班主任让出通道,压低声音对南佳说道:“快回D班去吧,你们班主任也快到了。”

南佳愤愤地甩开黎俊的手,努力压抑眼眶里委屈的泪水,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尽快让父亲帮自己把黎俊调回D班。南佳放慢脚步,望着径直走向白茵身旁座位的黎俊,眼睛越睁越大。不,要让父亲帮自己转到C班!一定要再次打败白茵,让黎俊看清白茵的真面目,并不是什么优秀的模范生。

白茵始终望着窗外的景色,丝毫没有察觉黎俊正走向她,直到黎俊伸手拉开白茵座位旁的椅子,白茵才好奇地回过头来看看谁想成为她的同桌。

目光相对时,黎俊努力按住狂乱不安的心跳,对一脸惊讶的白茵露出温柔笑容:“还记得我吧?既然你是南佳的朋友,那我们也算是朋友吧?不介意我当你的同桌吧?”

朋友?白茵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冷笑。和南佳根本算不上是朋友,白茵永远不会忘记,南佳知道自己家里发生的惨剧后眼里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多年后再次重逢,南佳的恋人竟然莫名其妙跟着自己来到同班级,还说什么“我们也算是朋友”这种滑稽的笑话。

“南佳对你说过我的事情了?”白茵试探着询问还朝自己微笑的黎俊。如果从南佳那里听到关于过去的白茵的事情,他还会对自己露出这种美好的笑容,说想当自己的同桌吗?

黎俊笑着摇了摇头:“我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白茵,就是最真实的。”白茵满意地笑了笑,心里也对黎俊放松了警惕,在他面前,自己只是现在时的白茵,成绩优异,性格亲切。所以白茵换上明亮笑容对黎俊说道:“听说以第二名入学的黎俊同学是物理天才,物理是我的弱项,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白茵没想到自己一句客套话,却让黎俊开心得像孩子一样拼命点头:“虽然未必能帮到白茵,但只要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忙!”有些激动过头的黎俊引来大家好奇的目光,忙压低声音,认真地对白茵承诺道,“除了物理问题,无论是什么事,只要白茵希望我帮忙,我都会全力去做。”

白茵望着黎俊,心里无数的“为什么”,却说不出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为了自己全力以赴吗?除了母亲,还有谁会答应自己所有要求吗?父亲为了情人,不顾自己的哭泣和挽留,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抛弃了自己和母亲。只有母亲用尽生命爱着自己,可惜太用力的爱让年幼的自己感到疼痛不安。

“不需要做出这样的承诺,黎俊同学,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人啊。”白茵笑容惨淡地对黎俊说着,别过脸去,不让他发现自己泛红的眼睛。黎俊紧咬嘴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呢喃着让白茵更加不解的话:“也许这是我无法逃离的命运。”

班会课顺利完成后,正是午饭时间,所有人都到学校餐厅吃饭,教室里空荡荡的。南佳跑到C班教室时,发现黎俊早就不在教室,生气地鼓起嘴巴抱怨着,这是黎俊第一次不等自己一起吃午饭。

如果不是白茵,自己就可以和黎俊继续在一个班里,继续当同桌,每天一起享用午饭。黎俊是自己的,绝对不能让白茵抢走!正烦恼着该到小卖部还是餐厅去找黎俊,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南佳看了看号码,是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暗恋自己,死缠烂打的男生,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

“啊,南佳,听说白茵是第一名入学你们学校?你跟她同校一定要小心啊!她可是,杀人凶手。”男生故作神秘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听来直冒寒气。但南佳却眼睛一亮,仔细追问起来:“为什么这么说?快告诉我,她杀了谁?”

男生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自己以前听来的说法:“听说那天晚上是她把自己母亲推出马路,害她母亲被汽车撞死。因为实在太奇怪了啊,她母亲怎么可能自己无缘无故跑到马路中间被车撞呢?当时大家都说了,是白茵不愿意跟着她母亲过,想跟着她父亲。所以……”

南佳不等男生说完就盖上电话,从走廊上望去,正好看到黎俊紧跟在白茵身后,朝餐厅走去。南佳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转身消失在空寂的走廊上。

爱之声

午饭后新生们好奇地在校园各个角落参观,熟悉校园建设,高年级的学生们或在教室休息,或在走廊上谈笑。

突然校园里各个角落响起惊呼声,有人从天台抛下大量白纸,随着午后的清风纷纷飘落在校园广场上,教学楼空地上。

倚靠在走廊发呆,忧愁是否该向白茵坦白自己靠近她的原因的黎俊,伸出手接住一张从天而落的白纸。白纸上是打印的红色大字:高一C班的白茵是杀人凶手,小学时害死亲生母亲。

打印着同样内容红字的白纸也飘落在教学楼草地上晒着阳光的白茵身旁,周围的学生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低声议论着“不会吧”、“杀人犯成了我们学校新生代表啊”。白茵颤抖着手抓起草地上的白纸,阳光泛白刺眼,让白茵眼睛发疼,落下泪水。

白茵知道自己哭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张罪状单而害怕,而是终于发现那些想努力忘记的事情,其实早已烙印在心底。无论用多少虚假的谎言去遮盖,无论用多么纯净的笑容去扮演优等生,心里满满的却是丑陋不堪的罪恶感。

从母亲死去的那刻开始,根本不该祈求自己还能重新开始,一直以来,其实自己都在那片黑色地狱里挣扎,从未逃离。

“是我害死了妈妈,也许,真的是我亲手杀死了她的。”白茵低声呢喃着,围聚在她身边的学生们哄然逃开,远远望着独自在草地中间悲伤哭泣的“杀人凶手”。

刺眼的阳光从迷雾似的视线里消失,白茵抬眼望去,是紧握着白纸的黎俊。黎俊疯狂地撕裂手中已经皱巴巴的白纸,接着又抢过白茵手里被泪水湿润的白纸,几下就撕成粉碎。

白色纸屑满头飞起一阵,又迅速落在草地上,星星点点里依稀可见刺痛眼睛的红字笔画。

“白茵不是杀人凶手,也不是她害死自己亲生母亲的!真正的杀人凶手,是我。”黎俊大声喊着,泪水已经滑过脸颊,落在白茵身边的草地上。白茵、南佳和所有人都同时惊恐地望着自称是杀死白茵母亲的犯人的黎俊。

“怎么可能,你根本不认识我母亲吧?”白茵无力地摇摇头,脑子里一片浆糊似的混沌,但还是觉得黎俊不可能和母亲的死有关。

“如果不是我擅自在红灯时跑出马路,看到汽车迎面急速开来,却连跑开的力气都没有,你母亲就不会为了救我而死。”黎俊跪在草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告诉白茵那年她母亲发生车祸而死的真正原因。

那时候才读小学的黎俊没有勇气承认是自己害死了那位好心的阿姨,当大家围聚到马路上时,黎俊选择了逃跑。后来看到新闻才知道阿姨为了救他死掉了。想起阿姨死去之前,口中还在喊着的名字“茵茵”,黎俊决定寻找这个女孩,尽自己一切所能赔偿她失去母亲的痛苦。

“原来如此啊。她是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死掉的。我还一直自责,以为是自己躲起来不肯出现,她寻找我的时候不小心被撞死。”以为母亲是为了自己而死,所以即使痛哭,即使让自己深陷地狱,甚至把自己当成是杀死母亲的凶手也无所谓。结果,她却是为了救黎俊而死的。

黎俊声音哽咽,目光悲伤地望着白茵,紧紧拉住白茵的手使劲摇头:“你母亲跑向我,推开我的时候,嘴里呼唤的是‘茵茵’这个名字。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吧,起着很大的雾。她大概把马路中间的我误认为是自己的女儿,才奋不顾身救了我。”

那时候,白茵的母亲会露出那么惊慌担心的表情,使出全力确保自己被推离危险区域才安心闭上双眼。黎俊明白,那是她以母亲的身份在表达着爱,愿意牺牲生命的世上最深的爱。

“妈妈,对不起……”白茵把一直藏匿在心底的话说出来,随着泪水一起流溢出努力压抑的悲伤和悔恨。如果那时候,自己能更懂得、珍惜母亲给予的爱,也许,就不会带来那么多的伤害。现在仔细回想,母亲生命最后一刻,一遍遍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里,分明饱含着最温暖的爱。

南佳望着阳光下紧紧牵着彼此的手互相依赖的白茵和黎俊,也落下了泪水,自己执着认为是对的方式,原来会给黎俊带来那么大的伤痛。南佳抹去泪水,把自己手里剩下的罪状纸撕碎,洒向蔚蓝的天空。

灯界

孙恬莉高亢的声音如期在教室外走廊传来,已经安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们不自觉泛开笑容。乐观少女,开心果孙恬莉充满元气的一声“早安”总能驱逐他们的瞌睡虫坏心情。

“恬莉今天也干劲满满呢。”同桌刘素抬头,推推厚镜片,恬莉明媚的笑容马上映入眼帘,忍不住坏心地提醒,“第一节课要发放数学成绩哦。”看着恬莉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脸色渐渐苍白,刘素得意地笑起来。对天不怕地不怕的孙恬莉来说,永远垫底、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果然是大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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