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的顿住脚步,致使我的额头重重的砸在他的背上,撞得生疼。我眯着眼睛回神正准备敲他的脊背,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眼前不该看到的一幕。
顾思远紧拥着苏茉站在远航的床前,他们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密不可分,任我和灵川的出现都没有打断他们的思绪。我看到他们身后的窗子开着一扇,晨曦透过洁净明亮的玻璃照射在他们相依相偎的身上,微风吹起苏茉的长发,而顾思远则在细心的在帮她挽住添了乱的发丝。
以我的角度看来,如果现在抓拍下来,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幅真情流露的好作品。闪念之间,我想到了晓华,想到了嘉宁,也想到了樱花树下那个透着香气的怀抱,让我曾经是多么的留恋迷醉。
灵川还是主动喊了一声,先生。
我不知道顾思远和苏茉回头看我的时候我的脸色是怎样的,我没有看他们,而是和顾远航带着一丝歉疚的目光对上,我想起了之前离开顾家时,楼梯口他对我说的话,对不起,她是我的妈妈。
是呵。
一个辛苦想得到母亲宠爱的孩子,一个仅凭本能想要保护母亲的孩子。
我有何立场指责他的行为呢。
更可况,如今让我觉得难受的不是远航,而是面前已经放开苏茉朝我走过来的男子,他面上的一丝不安和歉疚才是让我真正感到难受的原因。
他应该坦荡荡的,不是吗?
他完全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解释这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我独独拉出了病房,扯木偶一样把我扯到了和方凯谈事情的地方。
平台上空荡荡的,角落里堆砌着一些人散落在这里的垃圾,我的目光从它们上面扫过,转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顾思远的手还握着我的,紧紧的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
“你放开!”我用单臂抱住被冷风灌入的肩膀,冷冷开口。
“不放。”
我挣脱了几次,都无法脱离他的钳制,最后一次用劲过后,我终于爆发。
“我烦你这个样子,顾思远!烦死了,烦透了。你把我拽这里说什么呢,想跟我说你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个错误,还是,你压根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的感觉,我的思想,还有我的承受能力都是无所谓的呢?”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很专注的看了我一眼,就把我紧紧的揽在了他的怀里。
“没有,袁舞。你不要瞎想。我的心就在这里,那儿也不会去的。”
我隔着毛衫狠狠咬他的肩膀,脆弱的一眨眼大颗大颗的泪水就涌了出来。我的手无意识的锤着他的脊背,想要发泄心中郁结酸涩的感觉。
“那你和她在做什么呢。心没有跑。没有跑你会让我看见你们亲热。”
顾思远的胸腔开始震动,带着嗡嗡嗡的声音敲动着我的耳膜。他,在。笑麽?这个可恶至极的男人。银牙一咬,我这次可没有留情,口到之处就听到了他的一声闷哼。
“咬吧,咬吧。小心我晚上都还回来。”
抬起我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小脸,他怜惜歉疚的吻就熨帖上了我的唇,清凉的触感,火热的呼吸,夹杂着对我深深的渴望,朝我吻了下来。
半响无声。
过后却觉得心情跳跃起来,只是一记深吻就让我丢盔卸甲,不再纠缠于刚才的画面之中。
他望着我解释。“我说那只是我和苏茉之间表达愧疚的一个拥抱,我们对远航来讲,都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我这样讲,你会不会信?”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信。
我信你,顾思远。
他拥住我冲着升起的红彤彤的太阳展露笑颜,他对着远方长出口气,语气肯定的说道。
“我爱你,袁舞!你只需记住这点就足够了。”
我紧紧地依偎着他,感觉着内心涌上无比幸福的浪潮。我也在心底跟随他的声音说道,我也爱你,顾思远。
有个小护士忽然急惶惶的赶来,说苏茉在病房里砸东西,被控制住了。
顾思远和我赶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病房内,灵川和一名护士正使力控制着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苏茉,而顾远航则推开想要把他按在病床上的护工,强要站起来。
我的心下一凉。
知道方凯说的事应验了。
苏茉竟然在这里忽然病发。两个人都控制不住她疯狂的行为,她拼命地咬着嘴唇朝灵川和护士发出低低的嘶吼,脚胡乱踢着想要挣开束缚冲出去,她的样子完全颠覆了以往明**人的形象,此刻的苏茉,就像一只发了狂的母兽。
顾思远大步走过去帮忙按住了苏茉,他急急的问。
“怎么回事?”
灵川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语气惶急的说:“苏小姐在你和夫人走了之后一直站在病床前发呆,小少爷叫她也不理,后来她忽然就掀翻了旁边的仪器,见到什么就砸什么,我控制不了,只得喊来护士帮忙。”
顾思远表情严肃,他大声的喊着苏茉的名字,试图唤起她清醒的意识。
我怔了一会,才想起打了个电话给方凯,苏茉的情况,还是他了解的最为清楚。手机还没有挂断,我就被挣扎中的顾远航大力甩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嗤。”腰部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疼得我倒吸着气眯上了眼睛。
“小姐。你没事吧。”护工着急的喊着。
顾远航看到我痛苦的样子,终于放缓了手中的动作,他愣愣的看看我,就把目光紧紧的盯在了苏茉的身上。看来,苏茉的忽然发狂把他也吓到了,他想上前帮助他的妈妈,想让她不再那么失常。
“啊!”一声尖叫,护士招架不住了,她的脸上被苏茉抓了一道很深的血痕出来。
顾思远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尽全力制住了苏茉,向护士要求请精神科的医生立刻赶来这里。顾远航着急了,他又开始挣扎起来,我和护工一边一个紧紧的按住他的身体,以防止伤口崩裂,造成严重的后果。
“远航,别闹!你妈妈没事的,会没事的。”我胡乱劝解着,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一会功夫,我的汗就湿透了脊背。
僵持了一会功夫,精神科的医生就带着几个身高体壮的护士来到了病房。他们简单的观察了苏茉一下,就礼貌的问顾思远,这位小姐是否有精神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