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西城路派出所的许克义警官,请问你是袁舞吧。”电话那端的声音不是昨天和我联系的那个人。
“对,我是。”我侧过身体,避开了顾思远逗猫似的碰触。
“关于你致伤李柏寿伤害一案,由于对方受伤较重,你认错态度又不好,所以根据治安处罚条例四十三条之规定,会对你处以一千元罚款,拘留十五天的处罚,关于对方诉求的民事赔偿,由于是法院受理的范围,所以暂不受理。请你务必于今天上午十点之前到我所接受处理。”
未等我回答。那边就传来了寿衣店一家声嘶力竭的哭诉之声。
“我儿子可是重伤啊!他一个残障痴傻的人,这个狠毒的女人怎么下得去手。许警官,你不会向着她吧,怎么就罚一千块,我儿子的医药费可还没有向医院结呢!许警官,你别走哇,许警官!”声音渐渐高起来,我茫然之中把手机按了关机。
我的诺基亚,跟了我六年,别的先进功能全都没有,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它扬声器的日趋完美。隔着十几公分不到的距离,我清楚发间忽然消失的力道为了那般。
可是现在的我,连解释的动力都已经全部失去了。
“小李。去西城路派出所。”
“好的,顾先生。”
我坐在这辆宾利车的右边座,朝顾思远望去。他想做什么呢?难道得到了我的身体还不够,还想再看看阶下囚的袁舞是什么样子?
他们这一类人,有时候的做法真的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许警官是个年轻人,没有之前青春痘民警声嘶力竭的厉害模样,却只是冷淡的对人。他把白纸黑字的处罚通知单推到了我的面前,用一双漠然的眼睛注视着靠墙而坐的我。
“签字吧。”
隔壁的房间里清晰地传来禽兽一家喧嚣的怨懑之声,大有想要冲过来把我撕碎了的架势,我不知道明眼的人是不是都和他们口中被我打成重伤的傻儿子一样,可以把真相视而不见。
刚才进门时李柏寿堂而皇之的拽着他妈的衣角坐在椅子上朝我流着口水,一点也看不出受到重创的模样,反而是派出所管户籍的女民警被他忽如其来的流氓动作吓得惊声尖叫起来,最后还是他爸妈把他强按住才没有闹出笑话来。
我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在这人面兽心的一家人的诅咒声中被许警官领到了隔壁的审讯室里接受该死的处罚。
一千块。拘留十五天。
看着上面的结果,我真后悔当初没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我是不是坐了牢就不欠他家了,警官同志?”
我捏着笔望着许警察,他漫不经心的正在用指甲刀剔着指甲缝里的脏污,听见我的问话,他表情略带惘然的摇了摇头。审讯室里幽暗的灯光衬在他的身后,脸黑的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包公。
什吗东西!
我在心底骂了一句,却无法不按他要求的去做。我在清城除了晓华,没有什么有头有脸的朋友可以帮到我,就算是晓华,我也下意识的向她回避了这件事情,我怕远在龙伊市的人知道。怕他们知道我的独立能力和很久以前一样,还是很差很差。
除了晓华,还有谁能帮到我呢?纯属自然而然的联想,我转念就想到了和我刚刚419的顾思远,他估计能够帮到自己。可我有什么立场求人家?宛如镜中花水中月的存在,一夜缠绵你情我愿,顾思远不欠袁舞一星半点儿。
我问许警官,我的援助律师怎么说。我还有方律师留下的电话。
许警官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说方律师外派了,他把你的案子移交给了别人,你不知道?处罚下达前我们还联系了你的辩护律师,他说你的案情太小,一个治安处罚条例就解决的事情,就不用麻烦大家了。
我在心中气苦,这就是命吧。
黯然中带着决绝的勇气提起笔来,我抱着横竖都是一死,早死早托生的想法,朝签名处准备划下生命里的第二个污点。
吱呀的一声响,旧式的木门被刚才的户籍女民警豁然推开,她急急的走进来,拍了许警察一下,然后用颇带些深意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我说。
“先别签字。救你的人来了。”
我和许警察一起怔住。
“许克义,你赶紧的把之前的案情笔录拿出来,所长有请。还有你,跟我来吧,这边。”
许警察有点紧张的直起身来小声喊了声,红姐出什么事了?那个红姐瞪了他一眼,说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他挠挠头收起了桌上的处罚书,悻悻然的用腿拱开凳子快步走了出去。
“来吧。别在审讯室呆着了。不嫌晦气吗?”
我跟着她起身朝外走,在看到去的又是隔壁的房间时脚步慢了下来。
“没事,那傻子流氓被他妈带所长办公室去了,你跟我来这边等一会,估计时间长不了。”她睨了我一眼,穿着制服的丰满腰肢一扭,就踢开了脚边的木门。
甫一进去,里面热闹的场面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李柏寿那家人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齐刷刷洒向我和红姐的灼灼目光,乖乖,加上门口脸盆架上坐着的这位姐,屋内的女性同胞7,8位都不止。她们装作和红姐谈公事的样子,眼睛却一直耗在我的身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