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已被王夫人说动心,本来说想把钗儿许人就是试探之词,银子放在自家姐姐手里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便缓缓的点了点头,又道:“姐姐,不是妹妹信不过你,只是钗儿的婚事一直在我心上,我总想着若不是为了姐姐也不能把钗儿耽误到如今,若是妹妹把银子交到姐姐手上,姐姐可得给我一纸婚书才好。”
王夫人松了口气,说道:“这个容易。”
薛姨妈想若有条件现在不提更待何时,说道:“另外,妹妹还有个条件,宝钗做正室当家奶奶,身边的丫头像袭人,麝月之类的可以收房,但林丫头不行,咱们立婚书之时,还要在婚书上写好成婚的日子,必得在明年的正月二十一之前。”
王夫人一怔,只顾着高兴了,离薛姨妈订的日子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了,便是筹备婚礼也是够急的,因道:“咱们家又不嫌弃宝钗的岁数,总得好好张罗,风风光光的娶宝钗过门才好,来年开了春选个日子可好?”
薛姨妈摇了摇头道:“若要成婚只在正月二十一之前,若是姐姐做不了主,就算了。”王夫人见薛姨妈心有退意,忙道:“好吧,只要你们母子别嫌我们府里准备的不周到就好,我这就回去和老太太商量,明儿再过来。”薛姨妈也笑着说好,亲自送王夫人出门,直送到大门口方回来。
王夫人走了不过片刻功夫,薛蟠兄妹便回来了,薛姨妈急忙和儿子女儿说起此事,宝钗面嫩,听了半日没言语,薛蟠说道:“咱们铺子里的银子能周转的不过五十万两,还是前些日子提前支来的货银,若是都给了姨妈,铺子怕要周转不开呢。”
薛姨妈说道:“我这还存着二十几万,你给我凑够了就行,横竖你姨妈过了风声便能还我,蟠儿放心吧,我们姐妹这么些年,信得着。你姨妈一心想娶钗儿做媳妇,若不是那林丫头从中挡道,咱们这婚事早就做成了。”
薛蟠又道:“贾老太太不是一向不喜欢妹妹?”薛姨妈道:“如今咱们家是贾府的债主,若是不想娶钗儿,那就别借咱们家的银子。”
薛蟠也极得意的道:“这下在贾老太太跟前可有了面子了。”
薛姨妈也道:“钗儿嫁过去,若老太太还是给你脸色看,便把借条拿出来给老太太瞅瞅,不愿意见咱们娘们就快还钱,到底是你姨妈有智谋,早就说让我放心的。”又摸着女儿的手道:“我和你姨妈定了明年你生日前过门,钗儿好生准备着,妈说过总要遂了你的心愿的。”
当着薛蟠的面,宝钗哪里还坐的住,只是红着脸也不言语,薛蟠人虽混,但对妹妹倒是真心疼爱,见妹妹害羞,便指一事回避了,只留母女两个说些悄悄话。
薛姨妈问宝钗:“妈这样安排可好不好?”宝钗微微点头,又轻轻地道:“只是让妈和哥哥破费的更多了。”薛姨妈道:“是借,又不是给他们,咱们不吃亏。既定下了亲事,钗儿别过那边去了,总要回避些才好。”宝钗问道:“那林妹妹呢?”
薛姨妈道:“妈和你姨妈说好了,宝玉将来可以娶丫头为妾,但林姑娘不管什么身份都不行,先解了我女儿的后顾之忧。”
宝钗放下心来,丫头们在堂屋早摆好了晚饭,娘两个都极兴奋的边吃边聊,薛姨妈不时的看着女儿,见女儿始终红着脸不肯抬头,知合了宝钗心意,心里也高兴。
吃过了晚饭,宝钗便回屋早早的歇在床上,其实也睡不着,只是想着宝玉模样,想着和宝玉成婚之后,宝玉待自已恩恩爱爱的样子,不觉得竟笑出声来,忙用被子盖住了脸,偷偷的笑了起来。
王夫人得了薛姨妈的同意,本想直接去找贾母商议,但这一天下来,腿都跑的瘸了,只好先回自已的院子,稍微歇息了一会。
王夫人歇在床上,嘿嘿的乐了起来,婆婆也好,妹妹也好,还不尽在自已掌握之中,如此这样更好,老太太既然不肯拿出银子来,那就得答应娶了宝钗,若是仍旧执意娶黛玉,那就让老太太补上这空缺的银子。
至于薛家,什么时候还这笔银子还不是自已说了算,宝钗嫁了进来,难道帮着娘家跟婆家要银子吗?
王夫人在房中吃过了晚饭,便来到了贾母的院子,见只有鸳鸯等几个丫头在,王夫人来到贾母身边坐下笑吟吟地说道:“媳妇已经把事给办成了。”
贾母来了兴致问道:“姨太太同意借给咱们银子?”王夫人道:“这是自然,只是姨太太有一件事要请老太太答应。”贾母马上就明白过来,必是薛姨妈提到了宝玉宝钗的亲事,难怪这么爽快。
王夫人道:“姨太太要宝玉娶了宝钗做正室奶奶,日子定在明年正月二十一之前。”
王夫人的回答在贾母的意料之中,成亲的日子却在意料之外,满心疑惑问道:“如何这样急?”
王夫人道:“正月二十一是宝钗的十八岁生日,姨太太说要宝钗十七岁时出嫁。”贾母冷笑道:“原来姨太太也知道宝钗年纪大了,给宝玉做二房奶奶,我是同意的,做宝玉的正室却万万不妥。”
王夫人在心里把贾母骂了个千遍万遍,脸上还是堆满了笑意,说道:“媳妇还能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宝钗这丫头,最近我也觉得她做二房更合适,但咱们婆媳两个现在不是有求于姨太太吗,媳妇按着老太太的想法,当时就和姨太太说了,姨太太根本不答应。”
贾母轻轻摇了摇头,王夫人继续游说:“这样就解了咱们家的燃眉之急,老太太,媳妇真是没钱了,手里不过万八千两的,打点家用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