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口气不由得重了些道:“我的丫头给你做二房奶奶还不配?论先后还是平儿在前呢,秋桐也不过是个丫头,谁又比谁尊贵些,她若是敢闹,我就回了老太太送回那边府去。”
贾琏忙哄着凤姐道:“且莫生气,真送回去,不是让大老爷没脸吗,横竖我以后再不进她的屋子就是了,平儿的事全依你还不成。”
凤姐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只是心疼平儿罢了,六岁就跟着我,又陪嫁到你们家,平儿又贤惠,模样又大方,一般的主子奶奶都比不上她呢,这样你还不满意?非要从外边买进来才行?。”
贾琏道:“我哪里有不满意,平儿也是个美人坯子,你自然是为了我好,又何尝不是为了你自已,若是买个进府还不如平儿,平儿自小在你身边长大,脾气秉性都熟悉,又极听你的话,到时还不是事事你拿主意,我说的可对。”
凤姐被贾琏说出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又听贾琏道:“我身边没几个人,不像个大家爷们的样子,你也怕别人说你不贤良,说我惧内,反正平儿早就是我的人,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的,凤儿,你的心思我明白。”
凤姐眼圈些许红了,道:“二爷是我一生的依靠,自然二爷好,我才好,便是我担着恶名也不怕,只是心疼二爷都快而立之年,却要承受膝下无子之苦。”说着已哭了起来。
贾琏扯过枕边的帕子为凤姐拭泪道:“你又不是不能生,我倒是也想着让你再怀上一个,好早些推了这管家之职。”凤姐擦干眼泪道:“管的好好的这却为何,你听到什么话了吗?”
“只是心疼你出力不讨好罢了,这些年身子也不好,若是好好保养着,儿子早出世了,大太太不待见,二太太呢出了事又全往你身上推。”
凤姐听着贾琏感性的话心里早委屈的又流下泪来道:“我也知大太太嫌我管家却没给那边府里好处,二太太呢是我亲姑妈,我受些委屈也没处说去,好在老太太对我尚算不错,知道我往家里垫了好些个银子,上次咱们求鸳鸯偷出老太太的家伙当了的事,老太太早知道了,也没言语,只令鸳鸯来告诉我说,将来便赎出来她也不要了,全给我了,又给我送来五千两银子,说我委屈了的。”
贾琏却因凤姐的一番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这老祖宗究竟是什么心思,若说是对孙男弟女不好,可是知道凤儿管家受了不少委屈,还给了些补偿,若说是好呢,明知一入宫门深似海,二太太那般反对却仍然送了元姐姐进宫去。
老祖宗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经历过妻妾之争,看赵姨娘周姨娘还不知道吗,一辈子受正室夫人的打压,抬不起来头,却还要将迎春嫁给义亲王为妾,王府尊贵是真,按着迎春的性格王府做妾会不会比现在还惨。这老祖宗如此行事,究竟意欲何为呢?
虽说义亲王是当今皇上堂兄,身份地位也是极尊贵的,可是老义亲王曾经反叛要自立皇权。先帝平叛后全家圈禁起来,那里边却没有如今的义亲王龙瑨什么事,那时他还小呢,皇上即位解了义亲王全家圈禁之苦,老义亲王早已过世,皇上也不再追究,倒加封了忠义亲王,龙瑨几个参于反叛的哥哥都被送到平安州去了,龙瑨却袭了义亲王的爵位。
平安州的日子虽说是自由的,到底皇上不放心,派了官兵把守,贾府爷们原本都奉承着老义亲王,反叛失败后,贾琏几次前往平安州联系,更知道理亲王龙珅也常去那边。
老祖宗想将迎春嫁给义亲王,难道是希望义亲王也参与进来,延续着过去,东山再起吗?老祖宗既然命珍大哥前去提亲,想来珍大哥对这些事也有所知,可这些事严格说起来和珍大哥并没关系,珍大哥的话里话外却对老祖宗有很多不满,很多想法。
忽然心头冒出一件事来,贾琏正色道:“凤儿,我问你件事。”凤姐见贾琏如此正经,倒吓了一跳,忙问道:“你说。”
“蓉儿媳妇没的时候,我送林妹妹回南不在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过后我听说珍大哥哥哭的厉害,蓉儿倒没掉眼泪。”
凤姐心中奇怪,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说道:“这都几年的事情了,你怎么今儿个问起?”贾琏道:“你想想今儿是什么日子。”凤姐虽疑惑,仍是认真算了起来,顿时白了脸,颤声道:“今儿是可卿祭日啊,唉,连日里忙,也没想着备点果品祭奠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贾琏道:“今在珍大哥那里吃酒,大哥提起的,我瞧着他难受的样子,倒似比大老爷过世之时更胜一筹呢。”凤姐听了,半日没言语,贾琏望着凤姐,问道:“当日可卿的葬礼,里院的事全是你操办的,你细想想,当日蓉儿和珍大哥真的不正常吗?”
凤姐不用回忆也知道当日的情形,珍大哥和可卿有情自已是知道了,可这事要不要告诉二爷呢,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贾琏感觉凤姐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心中有顾虑才不肯实言相告,便说道:“凤儿,今日珍大哥实在伤心,我才想起,也不过就是白问问,你又有什么可为难的。”
凤姐道:“二爷想知道什么?”
贾琏本想拐着弯的问,听凤姐话里的意思应该知道的很多,莫不如直截了当的问好了,说道:“都说珍大哥和可卿有情,你与可卿那么好,早超越了婶子侄媳妇的感情,倒更像是姐妹,他们……是真的吗?”凤姐重重的点了点头,贾琏呼出一口长气,又问道:“那蓉哥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