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有些急了:“王爷净胡说,黛玉与表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同,然表兄已娶薛氏,薛氏便永远是黛玉的表嫂,王爷此举,岂不是陷黛玉于不义,纵然父母已不在世,黛玉也绝不会做出此等辱没门楣之事。”
龙睿阳一听便笑了:“你个傻丫头,若是你父母在世,贾家还会毁婚吗?”
龙睿阳一句戏虐的话勾起了黛玉的思亲之情,黛玉走向门口,抬头看着南方,回忆着六岁以前的幸福生活,那是多么短暂的日子啊,双亲在堂,自已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不需要面对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不需要面对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每天陪伴在父母身旁,温习功课,学习绘画,学习女红,也会和巧儿一样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
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童年的记忆怎么越来越模糊了呢,好些事情都记不清楚了,黛玉一点一点地想着当初的快乐,好象能想起来的事越来越少了,在贾家的前几年,她也是快乐的,有贾母真心的疼爱,比和表兄的心心相印都更另黛玉感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外祖母决定舍弃自已了呢?
整整九年朝夕相处的日子,外祖母那发自内心的疼爱,是什么时候掺杂了别的东西。如果宝玉娶亲令自已伤心难过,那么外祖母的舍弃才是真的令自已悲痛欲绝,曾经那么慈爱的外祖母啊!
黛玉回忆着过去的事情,贾母说的话,做过的事,懂了,是为了钱!
当自已有钱的时候,外祖母无条件的疼爱着自已,明里暗里都说要把自已许给宝玉,当外祖母发现自已这里已没有价值的时候,马上转到了宝姐姐那边,因为宝姐姐更有钱!
黛玉想明白了曾经发生的一切,转过身子蹲下福了一福,说道:“黛玉与表兄的事已是过眼云烟,请王爷莫要再提。”
多想亲自扶她起来,龙睿阳刚伸出手,黛玉已站了起来,龙睿阳看着空空的手笑道:“我的手上又没长刺,便扶一下又如何。”
黛玉轻声细语道:“男女授受不亲,黛玉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本不应见外男,只因如今住在王爷府上,这些规矩才轻慢了许多。”
龙睿阳见黛玉直到如今仍倔强的不肯承认入府为妾一事,心里有些难过,却又不忍心责怪于她,说道:“本王明白了,你是大家闺秀,见外男自应身边有数个丫头嬷嬷陪伴的,是本王的不是,不过今儿事出有因,本王是来告知你父亲遗折的事。”
黛玉激动起来,忙道:“父亲的折子找到了?”
龙睿阳将在宫里所见说给黛玉听,黛玉的眼圈又红了,原来父亲早知贾府贪财之辈,也许会不守约定,怕自已受了委屈,将自已的事又转而托付给先帝,只是阴差阳错,这折子直到今日方才发现。
龙睿阳道:“玉儿,你的嫁妆尽数都在贾府,如今咱们也有了证据,你想怎么办?”
黛玉拿起了林海为她备下的嫁妆单子,这么多的东西全部进了贾府的库房,都不能让外祖母信守诺言,外祖母何其贪也。
王嬷嬷如今生死不明,跟贾母都有着直接的关系。
黛玉又想起了在王府见外祖母的那天,满心欢喜的以为外祖母真的是因为想念,关心,歉意,愧疚而来,没想到却是让黛玉在王爷面前说情。
黛玉掉下了两滴晶莹的泪,连忙伸手擦掉,不想龙睿阳看到自已软弱的一面,当黛玉转过身面对着龙睿阳的时候,心情已大不相同:“王爷,我想去贾府。”
“做什么?”
“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贾母还在为着在王府受到的冷遇感到难过,怨恨黛玉薄情,出入一次王府,自已双手空空如也,凤姐却得了不少珍贵药材,可想而知,在黛玉的心里,凤姐的体面犹胜自已。
不说黛玉,连宝玉现在也不像从前了,每日晨昏定省,再也不会坐在贾母怀里任贾母搂抱,行了礼就坐在椅子上,也不亲亲热热的,若自已没话,告辞就回去了。
自从宝玉成亲一切都变的不像以前了,二太太进宫也不招呼一声,有时一个人就去了,说话言语间也不像从前那般恭敬,宝钗呢,一切都听婆婆的,对太婆婆的话似有若无的。
宝钗为了节省家里的开支,将李纨母子,探惜二人都搬了出来,园子里只余下栊翠庵,惜春不回宁府,只要和妙玉同住,又住回了庵里。
再也看不见往日的繁华,孙男弟女围绕的日子不再重现,贾母有一种预感,家要散了。
王夫人觉得宝钗此举乃是勤俭会过日子,倒着实的夸奖了一番。却不知宝钗如今已是有苦难言,贾家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翻看了帐册才知道凤姐交权为什么如此之快,这么大一座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寅吃卯粮。
贾母对家里的经济情况一清二楚的,没银子就让这新任管家垫付吧,对她可不会像对待凤姐那样还给些补充。
贾母正胡思乱想着心事,只见鸳鸯兴高采烈的来回:“老太太,大喜事,林姑娘回来了。”
贾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道:“你瞧见的?”说完便扶着鸳鸯向外走,鸳鸯边走边道:“可不是奴婢亲眼看见的,还有雪雁,周嬷嬷,陈嬷嬷,一大群丫头婆子簇拥着,林姑娘如今可风光了。”
贾母又道:“你瞧林姑娘可带来了什么吗?”
鸳鸯道:“这个奴婢倒没注意,光顾着回来报喜了。”一边说着二人已迎到了院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黛玉过来。鸳鸯知贾母必定心急,忙令小丫头到前面打探着林姑娘走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