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惊尘融入空气,安静的坐在树下,笑容缱绻中全是一份牵挂,凤九鸢双眸轻闭,湿漉漉的衣服不断冒出白色烟雾,江湖的习惯,衣服用内力烘干是很平常的事情。当然,残落在附近为她护法,其实有夏惊尘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日落西斜,平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金色的光泽异常耀眼而富饶。夏惊尘的白与凤九鸢的白一时间难分彼此,有远处路过的农夫见到这一幕都恍然以为是神仙降临,毕生难忘,更有甚者隔着湖水虔诚的参拜。
那翩翩飞舞的雪色梨烟,那日月灼灼的风华气度,样样都是天上有地下无。于是不久之后,民间便起的传言,说兰王有神仙辅佐,淮南有神仙保佑,兰王一定是当之无愧的天下之主。
而这,也是唯一一段凤九鸢与夏惊尘的传言,一段奇异而美好的神仙传说。
半个时辰的功夫衣裳便全部干透,凤九鸢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刹那犹如万千明珠放华,璀璨而寂寥。
她侧首望去,只见夏惊尘正开始吹箫,优雅而辽远的曲调,精致而潇洒的曲风让四周所有生物都静静聆听。于是,凤九鸢也没有动,单手拖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片绯红无边的夕霞正渐渐消失在地平线,难免觉得哀伤。
今日发生的一切再度让她难以释怀,情之一字果然是世间最熬人的毒药,又或许纳兰凌霄原本就是她生命里最难跨越的劫难,总之,她就是个没出息的女人!
而夏惊尘却是为她而奏,低沉而极赋感染力的曲子像极了她的人生,从天而降的绝美气质轻易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难以忘记,相思锁住了她一个,却锁不住像他这样痴情于她的许多男子……
他不敢争不敢抢,他知道她心里始终都有纳兰凌霄,他知道相思的痛苦,所以明白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哀伤,他能给的就是无限生命的力量,或者渡她幸福,或者渡她忘记。
一曲轻了,残落见二人都是心事重重便自觉隐遁暗处,他其实懒得去理会别人的麻烦事,不过这些日子他有些想念那个总是有说不完废话的落九天了。
凤九鸢望着他精致淡漠的侧脸,真的如那开在九天之上的花草,总是渡了一层慈悲的光晕。
“又在为天下苍生忧虑?真应该为你建一座庙让他们供奉你才对。”
凤九鸢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天下有权有事之人太多,所做的所谓善事不过是都打着善意的旗号满足自己那么肮脏的勾当,真正忧国忧民的只有夏惊尘,这个比神仙还要尽责的凡人!
夏惊尘抿唇,“皇帝与兰王的矛盾一触即发,无忧城府极深,又为人偏激,兰王心思深沉,足智多谋,却不将苍生放在心上。其实东华皇帝究竟姓什么百姓不会那么在乎,他们求的不过是三餐温饱,风调雨顺。”
他的话犹如佛前一声叹息,让凤九鸢的心不觉轻轻抽搐。她曾生活在这个社会的最低层,她知道饥饿与寒冷的感觉是什么,所以即便那些年与纳兰凌霄常常强抢富豪也全数用来救助困难的百姓,而纳兰凌霄总是嗤之以鼻,甚至会问她,一百两也不过能救他们一时,用完以后他们一样还是会饿死或者冻死。
言下之意,你不过是白费心思。
这,便是夏惊尘与纳兰凌霄最大的区别。
“如果他们真的兵戎相见,你会帮谁?”
凤九鸢很认真的问道,因为这些日子她也在想这个问题,既然已经无法避免,也不能够抽身而退,那么她有该做些什么呢?
闻言,夏惊尘将目光移过来,微风吹起他鬓间墨发,有一瞬间有种随风而去的飘渺。
“惊鸿已经备下了足够的药材,真有战事发生,夏郡会保护所有无辜的百姓,在乱世中给他们一个暂时安稳的环境。”
刹那,凤九鸢茅塞顿开,清亮的眸光灼灼闪耀着与他相同的怜悯,同时夏惊尘也扬唇轻笑。
“果然是天下第一公子!刚才听你箫吹的不错,虽然他吹箫已经是世上少有,不过论韵味曲风还是惊尘你技高一筹!”
夏惊尘先是一怔,没想到她会那自己与兰王作比较,而后心情很不错,因为她说自己吹的比兰王好。果然,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是真的会影响你的喜怒哀乐。
“多谢凤门主谬赞!当日在皇宫你我琴笛合奏未能尽兴,不如……”
夏惊尘嘴角微微上挑,声色绚烂。
凤九鸢当然一拍即合,不过却迟疑道,“你还是用琴的好,箫会影响我心情。”
“可是,一时之间上哪里找琴?”
好琴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在任何地方买到或者借到,虽说夏惊尘接近无所不能,但这事放到现在还真的是有些为难。
不过,很快,凤九鸢就有了主意,“我知道淮南有两把好琴,一把在兰王府,一把是在……”
“哪里?”
夏惊尘显然是不会同意再去兰王府的,但是凤九鸢却顿时笑了起来,还用一种很委屈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有种不自觉的不自然,却又贪恋她此刻的美好。
“跟我来,保证你满意!”
说着,便强行拉起还在迟疑中的夏惊尘离开,后者的目光一直落在她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玉手上,纤细白皙的手指,传递着她微凉的温度,带着浅而清的梨香,霎那,他心如鹿撞,无论怎样克制都难以平复。
果然,爱情是毒,一旦触碰后果就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