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渐渐,渐渐,她还是挣脱了他的温暖,静静敛眸,“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不想选择皇帝,他知道他喜欢这个女人,因为他注定不能专情。”
专情,一个官员做不到,一个王爷也做不到,更何况是一个皇帝?凤九鸢想,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便能忘一个人的话,她宁愿选择夏惊尘,至少他更懂她。
独孤无忧无法辩解,手握成拳,在他的意识里生命里,丝毫没有半点形象可言,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死路,所有需要与被需要都是一场交易,他需要好的筹码和能够让她顾及的资本。
是吗?如果重新去爱一个人的话就会忘记了一直想忘而无法忘记的人吗?她真的很想很想,彻底忘记了纳兰凌霄,很想,很想,因为她确实是他皇帝生涯里唯一的不同和例外,不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朕明日还会再来。朕想要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朕有足够的耐心。”
凤九鸢蓦然又想起了纳兰凌霄,心头是阵阵隐约而熟悉的痛感。
于是,独孤无忧忽然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用他的温暖去融化她心里的冰雪,也不是为了讨得她的开心,他是嫉妒纳兰凌霄,这和爱她没有关系。怎么可能忘记?如此追随她上天入地都不肯罢休的痛苦,她怎么可能忘记?
时近晌午,残阳过来的时候她还在思考好多没有弄懂的事情,所以专注到还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残阳憔悴了许多,他的身体因小的时候受伤损了根基,于是凤九鸢的笑容便不再那么戏谑。
“我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是,一直靠药物刁着心气。本就脆弱,这段时间又因为想要帮助凤九鸢而不停的伤神去思考和皇帝的合作,已经有些体力透支了。
有凉风抚过小亭,吹起她发梢几缕墨丝,带出一种浅浅的香味,十分美好。而当那发丝扫过他的指间,他倏忽便红了脸,呼吸有些局促,凤九鸢这才发觉他就在身后。
“残阳?什么时候来的?”
迟疑而犹豫的目光让独孤无忧看到了希望,他知道她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所以他才有说服她的本事。
凤九鸢看着残阳微红的双颊还有仓促的呼吸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至少现在是最爱。
凤九鸢吃着点心,当下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冰凉而清香的手掌靠近,残阳匆忙倒退两步躲开,这下连脖子都红成了熟苹果。也知道有没有那么幸运能够每次都逃脱死亡。
“怎么了?”
凤九鸢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觉得有些异样,便不再轻易靠近他。
残阳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目光也不知该落到何处,“我……我、我没事。”
凤九鸢侧首,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又见他这副模样,却也只有这样洒脱的方式才适合她这样的女子。
“最爱?那不知道皇上的爱是一天还是一个月?”
“如果是一生呢?”
独孤无忧不答反问,只淡淡问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的话很淡很远,却很清晰的回荡在她耳边,她错愕的看着他的眼,带着明亮的光华与清澈的眷恋,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落托像极了夏惊尘。
“不不不,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今天来其实是想跟门主交代一下,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属下便私自答应了与皇上的合作,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马上安排停止。”
残阳说完,便去观察她的神色,依旧如从前那般随意,精致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满意或者不满的情绪。
而凤九鸢也确实没有任何反应,她身中锁相思之毒,她懂残阳的意思,与皇帝合作便是要帮着皇帝对付纳兰凌霄……该不该这样做?
残阳见她犹豫,不由得就有些生气,“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忧郁什么?爱他不等于是欠他的!”
也许是口气有些重了,残阳随后又说道,“对不起……我……”
凤九鸢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只转目望向那满园璀璨的海棠里,轻轻垂眸道,“怎么会不记得?你是朕亲封的皇贵妃,“权利之术往往身不由己,我不想让暗香门成为他们任何一方的利用品,江湖多自在。”
她说的时候云淡风清,扬目笑对浩瀚长空,眉目里的已然是被束缚的自由和不羁。
“九鸢,要忘记一个人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重新去爱另一个人。刹那,残阳觉得心口似乎堵了什么东西,一种近似窒息的感觉。
“对不起……可是,他伤你那么深,你可以容忍,笑容里带了几分真实与坚持,但我们不行!”
”
闻言,凤九鸢惊讶的看着面前憔悴的男子,从来一身闲逸的他,什么时候鬓角多了几根银发,从来一身温润的他,什么时候多了这份坚定的仇恨?
原来,她从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残阳,我没有恨,所以你们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情。”
凤九鸢不是小儿女,朕最爱的女人。”
独孤无忧不是在说甜言蜜语,不过一份感情罢了,她输得起,也输得彻底。
“你……哼!”
最后,残阳竟拂袖而去,既是恼她的淡漠,更是心疼她的坚强。
“残阳……”
凤九鸢叫了两声也不见人回头,最终只为难的蹙了蹙眉。自从逍遥岛回来后,她的性子越发散淡了,也许只有经历过了生死才能真正明白生命的美好只在于静静观看日出日落的这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