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孕药啊。”欧阳离答道,“今天差点儿就忘了吃。”
“谁允许你吃的?”他坐到茶几旁边的椅子上,声音平静。
“我又不生孩子,当然要防患于未然了。”欧阳离的态度堂而皇之,“这还需要谁允许么?”
“你过来,坐。”燕江南等她落座之后才问,“什么叫你不生孩子?”
“我不喜欢小孩儿,这辈子也不打算生孩子,就算怀了孕也会打掉的。”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那你结婚做什么?”
她反问:“是你要和我结婚的啊,这么快就忘了?再说了,结婚就一定要生孩子么?”
他还是那种淡淡的平静的语气:“你觉得这件事不需要跟我商量么?”
“跟你商量有用嘛?你如果说不行,我也不会听你的。”欧阳离看着他笑,“你抓住这件事说什么?我们会不会离婚还不知道,说这些是不是太可笑了?”
“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不值得你留下来,是么?”
“也不全是,反正现在就说孩子的事儿有点儿可笑。”欧阳离认真地看着他,“我说的也是真的,我不喜欢小孩儿,不想为孩子付出很多年的心血,觉得还不如利用那些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如果要说我自私,我承认;你如果不能接受我对这件事的决定,那么,对不起,我们……”她没有把离婚二字说出口。
“我从认识你开始,就千方百计地为你着想,就换来你现在这种态度。”他站起身来,“你甚至不愿意询问一下我的想法。”随即漠然转身,走向门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这段婚姻到底有没有价值了。早点儿休息,我去客房。”
他真的有点儿寒心了。上午还在憧憬着孩子的事情,晚上她就给了他这样一份意外。如果对这段婚姻有一点儿负责,如果对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在乎,她都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来。家意味着什么?难道在她心里,就只意味着两个人或平静或喧嚣的日子么?
欧阳离一时间有点儿转不过弯来,用了很长时间,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介意这件事。内心抱歉,只是初衷未改。
这件事,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即使她现在嫁的是顾惜晨,也会是这样的态度。只是和顾惜晨相恋时,自知结婚之日遥不可及,没办法自心底认识到结婚意味着的可能性,也就没想过孩子的问题。
如今每夜和燕江南同床共枕,当然就会直面这个问题。
母亲是为人母的人中万里挑一的那种不负责,她作为孩子亦是万里挑一的叛逆。当初作为一条被留下来的小生命,她如今想想,不认为自己的存在有任何价值。
孩子这个词汇,让她想到的只有自己童年的孤单,只有如今对父母的反感。
如果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不去避免这种悲哀的事情发生呢?
她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较之自己会付出关心和爱,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坏脾气会使自己成为母亲的翻版,是又一个招孩子憎恶的母亲。
况且,这段婚姻之中,的确存在太多问题,为什么要去乐观地相信会携手终生呢?
这些事实都摆在那里,他又何必这么在意呢?真的没必要。
既然孩子是这么至关重要的事情,那么,燕江南,你去找别人为你生儿育女吧,我做不来。
不就是离婚嘛。她撇撇嘴,吓唬谁呢?好像自己会哭着喊着挽回他似的。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欧阳离在老铁的敲门声的催促下,极是懊恼地起床穿衣,揉着眼睛开了门,晃晃悠悠坐到餐桌前。老铁的一个原则似乎就是饭菜摆上桌就不能浪费,因此每天早上都会把她叫下楼来吃饭,哪怕她吃完饭再回去继续蒙头大睡。
燕江南已经开始享用早餐,神色平淡,像是从未和她发生过什么矛盾一样。
好像有的谈,欧阳离想着,于是随意找话题跟他搭腔,想将话题慢慢引申到昨晚的话题上。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言辞很过分,现在就想委婉一点的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
接下来,她就碰了一鼻子灰……燕江南根本就不理她,她说什么都是充耳未闻。
总是这样,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欧阳离有些恼了,“你是铁了心跟我冷战是吧?”
燕江南拿起报纸,依旧神色淡淡,翻阅着财经版的新闻。
“混蛋!”欧阳离低声骂了一句,继而表态,“不说话好啊,等下我就去买鞭炮庆祝。你可记住了,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许跟我说话!”
燕江南瞥她一眼,更加懒得理她。好像做错事的是她吧?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欧阳离把面前的早餐消灭完,转身上楼,继续睡觉去了。第二天开始,索性让老铁把早餐送到房间去。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作息时间又不同,不要说说话,就是见面的次数都很少。
两个人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只有老铁有点儿忧心忡忡的。他们都不说话,别人自然连大气也不敢出,这还哪有个家的样子?
周末傍晚,柳柳去找欧阳离。
走进客厅,看到燕江南和欧阳离都在,只是气氛怪怪的。燕江南是在处理公事的样子,文件夹放在膝上,视线却集中在欧阳离身上;欧阳离坐在他对面,左手端一杯酒,右手夹一支烟,毫不示弱地回望着他。两个人唇边都有笑容,却是那种让人看着心里发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