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脸汉子捂着手腕打量了一眼少年,嚷道:“你就是那个大马号的掌柜?”少年眉宇间英气浮现,朗声答道:“正是!”说着扫了一眼宽脸的汉子,脸色严峻。
宽脸汉子向前一步气势汹汹地说道:“我们正要找你算账呢。行有行规,你们把胡马卖这么贱,还让我们卖中原马的怎么活?”
少年发出一声冷笑,一双清眸看着天说道:“算账!算什么账?马是我的,我愿意卖人家愿意买,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宽脸汉子闻言大怒,叱道:“看来,你非得尝尝我的这大铡刀才老实!”说罢,从地上拣起大铡刀,气势汹汹地举到半空。
安扬悄声道:“王爷,您看!”水漓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安扬的手轻轻一弹,便听“啊”地一声,宽脸汉子手被什么射中了,大铡刀铛地落地,他捂着自己的手“啊啊”地大叫起来。
少年一愣,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四周,便听身后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云公子真是生意通达啊!”说话的正是南安郡王水漓。云公子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睛落在对方腰间的一只玉佩上,脸色微微一变,开口道:“公子有何指教?”
水漓脸色冷峻:“云公子,你这里可还有好马,我想挑几匹,成色要比这些好上一等才行。”那位云公子微微一笑,有些惋惜地说:“真不巧,您来迟了一步,方才那匹上好的马都被人买走了!”
见水漓英眉一皱,少年继续道:“阁下要挑马,最好改日来,我还有两三千匹马正赶往京城,里面有不少良骥!”水漓便是一惊,两三千匹可不是小数,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云公子竟有这般实力。一双冷眸犀利地看着面前这位少年,上下打量着,见其身材有些瘦小,但英姿勃勃。
正想和他接着攀谈几句,一个家人模样的汉子匆匆走过来,对他身后的安扬嘀咕了几句,安扬脸色一变,把水漓拉到一边小声道:“王爷,皇上派人到了王府,宣您进宫呢。”
水漓冷眸一闪,微一沉吟打消了和云公子继续聊下去的念头,冲安扬说了一句:“那还等什么?”便领着一行人匆匆离开了马市,打马向宫门驰去。
那位云公子望着水漓的背影,清眸一闪不由陷入了沉思。
进了宫,有候着的内侍把水漓引到承庆殿,水昊天正坐在榻上面色严峻凝重,顺亲王、翰林院大学士甄应嘉,兵部尚书沐承恩以及其他五部的侍郎均坐在一旁。
见他进来,坐在水溶左侧的俊美少年微微一笑唤了一声“二哥!”水溶依旧不动,嘴角掀起一抹慵懒的微笑,只是冲水漓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水漓很是惊诧,没想到四弟东平郡王水澈竟提前回京了吗?来不及多想,水漓上前跪倒,向父皇请安,然后在水溶和水澈上首跪坐下来。
待水漓坐定,水昊天扫了众人一眼开口说道:“今儿朕把你们召来,是要商量一下冀州之事。”
众人均神色一震,面上均更加严肃起来,水昊天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说道:“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冀州之兵败了吧,现在沙陀部扣下我两万多军民,向我们索贡,你们说说看,如果由你们做主,这件事情该如何应对?”
说着看了看三个皇子,水澈刚从军营回来,自是有些血气方刚,首先开口道:“这些年胡寇屡屡犯边,杀我人民,掳我牲畜,边境各州苦不堪言,盼天兵北伐如盼日拨云霓。儿臣在东北随冯老将军也曾与之交战,但胡虏狡猾得很,改变战术,择我边境薄弱地带攻击。此次沙陀部袭占冀州,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请父皇遣劲旅一支与沙陀部决一死战!”
水昊天微微一笑,赞许地看着水澈,儿子没白在军营历练,最近还立了大功,不再是从前那个白皙得如同书生一般的小孩子了。
复看了看水溶和水漓道:“你们两个呢,拿个意见出来,战还是不战?”
水昊天的话出口,殿中一片纷乱,只有水漓水溶没有开口,水昊天抬眼看着他道:“水漓,你为何不说话,朕可知道,你们俩读的兵书都不少,怎么现在倒成了闷葫芦了!”
听见父亲点自己的名,水漓忙一叩首,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眼下不能与沙陀部决战!”水昊天看了水漓一眼问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水漓答道:“儿臣刚去了一趟南郊马市,近日那里的胡马甚贱,上等的骏马竟卖到两千钱一匹,不及往年一半,儿臣从马贩子那里了解到去年草原风调雨顺,草盛马肥,由此可以推知军兵马甚壮,而我军素缺良马,故儿臣以为眼下养精蓄锐,避敌锋芒,方为上策。”
水昊天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说了一句:“你也去了马市?”
这个“也”字让水漓心里一动,他想起那卖马的云公子的话来,宫里有人去买过马,看来这买马的人是一定是父亲派到马市上去搜罗沙陀部情报的。遂老老实实地答道:“是的,儿臣想去买几匹好马,才知道了这些消息!”
水昊天嗯了一声,凤目扫向水溶:“北静王,你的意见呢?”
旁边的水溶欠了欠身子开口说道:“父皇,二哥之言甚是有道理,眼下我军刚经历了云中苦战,选择这样一个时机与敌决战,岂不正中对方的下怀?所以,儿臣也同意二哥的意见!”
水昊天看着水溶问道:“那冀州之辱,就让朕忍下不成?”
水溶微微一笑小陈利弊:“绥州虽重,怎能和整个圣朝江山相比,咱们万万不能因小失大。今日忍一时之辱,正是为了来日北伐一举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