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漓表情一松,便知水昊天应允了,恭谨地道:“是!”水昊天长吁了一口气,状甚轻松地道:“你和溶儿两个,先去拟份供撰的单子来,朕要亲自过目!这个把事不得马虎大意!”
水漓眼神微闪,不期与水溶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水溶面无表情地一挑眉梢,挪开视线,眯起长眸看向别处。水昊天似是没有发现自己两个儿子的反应,靠在椅背上,目光悠悠,似是自言自语:“都道皇家亲情淡漠,可有谁知,高处不胜寒,父皇何尝不想体味这份天伦之乐,骨肉亲情呢!”
听着水昊天的话语,水漓冷冽的脸微微有了一丝动容,启唇一笑:“父皇,您身为九五之尊,一国之君,岂可亲往?有儿臣们愿替父皇尽这份心意,父皇便放心便是!”水溶却是默默无言,不置一辞。
水昊天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溶:“难得漓儿一片孝心,只可惜澈儿不在,不然你们兄弟三人一起去,便足慰朕心了!”水漓忙道:“父皇,四弟在军中效力,开春期限才满,还是儿臣和三弟去罢!”
水昊天巴不得儿子说这番话,此时更是顺水推舟,看了看一脸淡然的水溶:“溶儿,你意下如何?”水溶暗恨了一声,水漓也是多此一举,此时此刻只得开口道:“既然是父皇的意思,儿子从命便是!”
水昊天要的便是儿子们的这番话,水昊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点头,向水漓道:“漓儿,难得进宫一次,去看看你母后罢,前两日着了点风寒,身子不大舒服!”水漓欣然领命。
水溶见再待下去无趣,遂道:“父皇,儿臣想去看看皇祖母!”水昊天却道:“溶儿,方才父皇知道命你和你二哥哥去拜祭皇伯父,父皇看你似有不愿!”
水溶将视线调开,并不看水昊天:“父皇的命令自然是君命,儿臣岂敢不从,更何况二哥言之有理!”水昊天摇摇头:“你还怨恨父皇,对不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父皇的苦心的!”
水溶脸色和缓了些,貌似恭谨地道:“儿臣不敢!”水昊天脸色似是有些戚然:“自从你母妃离开朕,朕这些年没有一日不想念她,以后,朕不会再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了!”
水溶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神情微微缓和了些:“父皇既然如此说,那儿臣就斗胆求父皇一件事!”话未说完水昊天打断了他:“父皇知道你想说什么,唯独那件事,父皇不能答应!”
水溶神情一凛,眸底闪过一丝不忿和不甘,口气有些冷然:“那儿臣就没什么话好讲了!时辰不早了,儿臣想去看下皇祖母!”
水昊天摆摆手:“去罢!”水溶一拂袍袖,大踏步走出御书房,正碰上戴权端着一壶茶,见水溶满面不悦,面覆寒霜,脸上的笑容一滞:“王爷!”水溶看也不看他一眼,向慈宁宫而去。
戴权看着水溶俊拔的身影,半晌回过身,放轻了步子走了进来,水昊天神情似是有些疲惫,向后靠在软软的椅背上,戴权奉了一杯热茶:“皇上,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罢,这是东越新贡的茶,皇上尝尝如何!”
水昊天嗯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抚了抚微酸的额头,戴权轻声道:“皇上,您得注意自个的身子才是,这贾府的案子,也算是有眉目了,皇上也该松口气了不是!”
水昊天微微皱眉:“这事一件接着一件,朝庭内外,没有小事啊!”戴权轻轻地为水昊天揉着:“好在现在有两位殿下替皇上分忧了,皇上的担子总算是能卸下一些了!”
水昊天阖上眸子,陷入了沉思中,半晌抬起头道:“贾府,朕是不会放过的!”
想到贾珍的恶行,水昊天不由脸色阴鸷,这种人,真是禽兽不如,但这等丑事如何向外昭示,作为一国之君,这等气如何咽得下。遂幽幽地道:“戴权,依你看,那贾珍,行如禽兽,定个什么罪才能解朕的恨?”
戴权心里一凛,皇上的脾气他知道得最清楚,办事果断,那贾珍?戴权轻轻地道:“皇上定是胸有成竹了!”水昊天眸底闪过一丝狠辣:“怎么着那也是隐太子之女,这污辱皇家之罪,让他轻易死了,岂不便宜了他!”
见水昊天面上带笑,但眸底越见阴冷,戴权便知,贾府只怕会倒霉了。正想着,便听水昊天咬着牙道:“既然他行如禽兽,那朕就成全了他,让他从此不能人道!”
戴权心头一震,堂堂的宁国公后人,皇上竟然想对贾珍施以腐刑?
水昊天面色微微和缓了些,看着御案上的折子出神,戴权察言观色,心里微微一动笑道:“两位王爷办事能力越来越有皇上的风格了!”
水昊天扫了戴权一眼笑道:“戴权,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对朕的这三个皇儿,自是看得比别人清楚,这三个人,虽说个个优秀,但终是年轻,还是得多历练才是!”
戴权笑了,慢声细语地道:“皇上,依老奴看哪,三位皇子再出众,可是现皇上当年的风采气度比起来,还是稍逊一些的,想当年,皇上纵马驰骋,那可真叫一个英明神武啊!”
一席话恭维得水昊天甚是受用,轻轻一摆手,不由坐直了身子:“好汉莫提当年勇啊,朕如今不是老了吗?”戴权忙有些不乐意地道:“皇上,看您说的,皇上正当壮年,精力如日中天呢,岂可妄自菲薄!”
水昊天倏尔大笑,显是心情非常愉悦,望着外面飘落下的一阵阵落叶,水昊天脸色蓦地有些怅然:“戴权,你夸朕英明,可是却不是个好父亲,北静王至今不原谅朕这个父亲,他的性子太象朕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