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黛玉有些情急一下子脱口而出,歪着小脑袋求救地看向贾敏,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玉儿也要和爹娘在一起,娘亲,爹爹真坏,要把玉儿一个人撇下,爹不要玉儿了!”
说罢大眼睛里有丝丝泪花闪动,有些委屈地撅起小嘴,小身子扭动着从林如海身上溜了下来,扭股糖一般地粘着贾敏:“娘亲要给玉儿出气,爹欺负玉儿!”莹白的小手回首指着林如海。
看着女儿蹙着小脸,满是委屈的模样,水眸中泪花闪动,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儿让人又爱又怜又是好笑。贾敏拉过黛玉,爱怜地抚着她的发丝,笑着瞥了丈夫一眼道:“玉儿,你爹逗你呢,他那么疼你,怎么舍得丢下玉儿呢!”
黛玉破涕为笑,眨眨水眸,小脸上重新浮起了动人的笑靥,见林如海满面含笑看着自己,眼中闪过促狭,黛玉娇嗔着瞪了林如海一眼,伏进贾敏里怀里,撒娇道:“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呢,扬州离这里远吗,我们还可以回来吗,我想师傅了,他老人家半年多没来看玉儿了!还有,玉儿要捎着好多的点心给娘亲吃,到了扬州恐怕没有卖的了呢,娘亲你说好不好?”
大眼睛乌溜溜地转动着,贾敏见黛玉此状便知她的小心眼儿,宠溺地一笑:“好啊,玉儿真乖,这么小便知道孝顺娘亲了!”被贾敏夸得小脸一红,扎进贾敏的怀里,被娘亲说中了心事,小脸飞红,有些赦颜。
烟花三月下扬州,春色如酒,醺人欲醉,林如海携妻带女赴扬州上任。
上任伊始,公务繁忙,各种应酬事务纷乱,林如海便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公务上,一时间分身无暇。而府中黛玉便陪着娘亲,闲暇时便为母亲弹琴说话解闷,小小的年纪似乎一下子懂事了不少。
而贾敏因自己的身子不好,也有意地将家务事教于黛玉处理。黛玉聪敏,兼之府中皆是忠心之人,处理得倒颇有模有样地,省却了林如海的许多顾虑。
看着懂事乖巧的女儿,只是贾敏心中却是欣慰中掩不住的嗟叹。似锦繁华掩不住暗隐的凄凉隐忧,贾敏的病展无尘也曾开过方子,但终是不大见起色。
这一日,黛玉正自己在凉亭中全神贯注地琢磨着棋局,那股子认真劲,连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未曾听到。
远远地望见小小的人儿正拧眉苦思,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头上扎着两个小扎髻,肤色白皙如玉,宛如上好的细瓷,莹白的小手托着粉腮,神态煞是端庄认真。
展无尘二人互相笑了笑,展无尘示意林如海噤声,慢慢地踱近前,递睇过去打量着黛玉的棋势,见棋盘上黑白二子正厮杀得不可开交。
黛玉手托着腮,拧着秀眉,水眸不停地眨呀眨,眉心一点褶痕,两弯长睫毛微微地翕动着,正思量着如何破解。小手拈着白子,一个人自言自语着:“若是如此,便是两败俱伤,如果在这里呢,也是死路一条呢!”
一面执着棋子不停地比划着,可是久久不落棋,看得出有些进退维谷。展无尘递睇过去看了看棋势,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轻轻地从棋钵里执起一子,慢慢地落下。
小黛玉不由灵光一闪,惊喜地拍手赞道:“对呀,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是妙招!”说罢小脸一仰,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棋艺如此精妙,却看到师傅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小黛玉呀地一声忙立起身仿佛蝴蝶一般轻盈地向展无尘扑了过去,脆脆地唤道:“师傅,怎么是你呀!”
展无尘接住黛玉,呵呵大笑,黛玉小嘴巴叽叽喳喳地唤着,不停地问这问那:“师傅,你来了也不告诉玉儿一声,还故意吓唬玉儿,对了,师傅,上次你留下的残棋玉儿已经有解法了呢!”脆生生的声音仿佛叽喳的小鸟一般好久才停住,一双水眸犹自欣喜地打量着展无尘。
展无尘宠溺地抱着她,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了:“师傅行踪不定,此次专门是来看望玉儿的。师傅这次要给玉儿一个惊喜!”
见展无尘背后一个长奁,水眸乌溜溜地闪动着,恰如两颗沁了水的黑葡萄一般晶莹,小手好奇地指着道:“师傅,你背后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展无尘却展颜一笑,放下她,将背后的东西卸了下来,故作神秘地逗着她道:“玉儿,此次师傅来可是给你捎来了好东西!走,陪着师傅到客厅去,你猜猜是什么?”
说着三人来到客厅,展无尘打开外面的布包,一层层拆开,最后是一层紫绒布包裹着,黛玉一眨不眨地看着,满心地纳闷:“师傅,是什么呀?”
展无尘向她笑笑,小心翼翼地揭开,黛玉不由呀地一声惊叹道:“原来是古琴啊,太好了,谢谢师傅!”
欣喜中透着惊讶,一双水眸溢满快乐,不由自主地咧开小嘴儿,抬首望着展无尘,展无尘笑道:“当初师傅答应过玉儿,要为玉儿制把琴的,非是师傅食言,而是找不到合适的琴材!玉儿先听听这琴如何?”
说着看了看,将琴轻轩置于小几之上,轻轻地叩击了一下琴邦,立时传出叮叮然之声,清越空灵。黛玉水眸灿亮,小手轻抚琴身,神情欣羡,爱不释手。
展无尘含笑道:“师傅机缘凑巧,寻到几块雷击木,做了四张琴,这一张便是给你的!”说着鼓励地看着黛玉:“玉儿,且试试师傅给你做的琴如何?”
小黛玉高兴地点点头,唤来雪雁,净了手,林如海亲自燃了一炉沉香,含笑看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