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阿公试探着伸出了五个指头。五两?不会吧?一只兔子值五两,早知道我也去打猎了!赶紧喜不自禁地连连点头。似乎是怕我反悔,阿公慌忙拧起兔子,塞给我一把钱,匆匆走了。
总算是第一个照顾我生意的人,我感激涕零地望着他突然健步如飞地隐于人群之中,这才摊开了手掌,仔细一看,我再度傻眼了。慌慌张张地数了一遍又一遍,结果证明,怎么数也只有五钱。这要我如何向阿旺夫妇交代?
“哈哈哈哈!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只要五钱就卖了一只兔子!一只兔子最少值三十钱!”笑得如此张狂,却是如此熟悉!
犀利的眼神横扫一片,最后落在一张熟悉的脸上。随照?怎么会是他!
抓住身边经过的一个路人,我语无伦次地问道:“这……这里是哪里?”
“市集啊!神经病!”骂完就想走,我岂能让他如意!咬牙切齿,我狠狠地威胁道:“不要告诉我这里是边城!”
路人无奈地耸了耸肩,叹声道:“这里的确不是边城,但是这里是与边城毗邻的连城。”
无力地垂下了手,我猛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却是一无所获。不死心地挤进人群,我跌跌撞撞,寻寻觅觅,失望渐渐弥漫心头。垂头丧气,我蓦然回首,顿时陷入了一泓幽深的眸子。好一个不期而遇!站在原地,我们彼此凝视,不顾周围推推嚷嚷的人群,一朵笑容之花在我嘴角越开越灿烂……
春风煦煦,吹皱一池碧水。
掠开额头的碎发,我不安的眼神最后停歇在盛开于悬崖峭壁上的一朵正随风轻轻摆动的小黄花。
“怎么,想要吗?”冷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惊愕地转过头去,我在心里不由得为自己默哀,看来,他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样。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睛却再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多日不见,他似乎消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迟疑着伸出了手,我的手指缓缓地贴上他的面颊。指腹有轻微的刺痛感。原来他也会有满脸胡渣的时候啊!我不由得微笑起来。脑中一热,我踮起脚尖,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将脸轻轻地贴了上去。真好!我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一只冰凉的大手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从我的胳膊中解放出来。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他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他还是问了。噘起了嘴,我的眼神重新移回那朵随风摇曳的小黄花。
“蔚真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冷冷的声音再度在我耳边响起。
静默片刻。我迷惑地反问道:“你说那朵小黄花为什么会孤伶伶的盛开在悬崖峭壁上呢?”
“蔚真真,你不要故意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耐心好像越来越差了。翻了翻白眼,我自顾自的说道:“它事先肯定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那里扎跟,可是既然已经无法挽回,所以只好努力地释放自己,为大地增添一丝春意。”转向他,我凝视着他若有所思的眼眸,满怀期望地问道:“如果我说我是为了见你一面,才穿越千山万水,跋涉而来,你会感动吗?”
冷睨我一眼,他淡漠地说道:“不会。”
心情一下子降到谷底。虽然并不是真的如此,可是假如一开始我就自不量力的想来见他一面呢?回头再望了一眼悬崖上那点惨淡的黄,我转身朝马车走去。走出两步,胳膊猛地被拽住,我吃痛地大叫一声,蹲在了地上。
慌忙地放开了手,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胳膊,最终却只是淡淡地说:“走吧!”
当晚,夜宿连城。
沐浴时,我拆开胳膊上包裹得层层叠叠的白布。果然,伤口又有些微的出血。一路颠簸而来,又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胳膊上恐怕是难免不留下疤痕了。轻叹一气,拿清水拭去伤口周围的血渍,我重新缠上了白布。
鼓足勇气,我低头走出屏风,却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惊慌地抬头一看,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丝愠怒。
轻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他冷冷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啊?回头朝屏风里望了望,我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咬牙说道:“小人!”这……他怎么能偷看我洗澡?非礼勿视,亏他还是堂堂的王爷!
“蔚真真,你说是不说?”他的语气更冷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不要问我!谁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黑衣人存心想饿死你!他们真是应该劫走所有的粮草!”挥舞着手,我语无伦次。心里委屈的要命:早知道就不要看见他了,还不如跟着阿旺夫妇去放牛!
一把将我扯回怀中,他紧紧地抱着我,一言不发。心头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我含恨地猛往他的衣服上蹭。总算是有些解气。
猛地将我抱起,他大步走到了床边。将我放在床上躺好,他取过包袱,从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拆我胳膊上的白布。
“曜照奚,你有病啊!我很辛苦才包好的!”口手并用,我才打好绷带上的结,却被他三下两除二就解下了!
深邃的眸子望向我的泪眼,一抹怜惜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突然就觉得一阵凉意从胳膊上传来,低头一看,裂开的伤口处已洒上白色粉末。低垂着眼眸,他似乎正在审视着我先前包裹伤口所用的白布。
一股热气顿时涌上脑门,我嗫唔道:“这……这是我的里衣,路上下雨,先前的布中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