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房,我从镂空紫楠木架子上取下一个桤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把未着颜色的素纨扇,扇骨漆黑发亮,垂着一缕翠色流苏。从我得到这把纨扇算起,也有五年了。当初我看不见,今日拿起来细细端看,才发现者扇骨不是木制,而是黑晶砂所砌,黑色之中迎光而照会闪出零星的蓝紫色光芒。
得到这扇子的时候,他曾要我在扇子上画莲华色,我没有照做。想起往事,我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处子皇后已经做了五年,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我把扇子放在桌上,右手从笔架里取出一支细毫,毫尖点了些朱砂,开始在纨扇上作画。
翌日,我用过午膳之后,懒懒地午睡了一会儿,起身时已未时三刻,才让碧梳帮我梳妆。选了一件银色织锦宫装,上面绣着凤栖梧桐,头上簪镂空银凤钗,翡翠嵌金步摇,两颊淡扫桃花妆,额角贴红色花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漾出满意的笑:“什么时辰了?”着装好了之后,我问碧梳。
“回娘娘,已经申时两刻了。”
“把团扇拿来。”我嘴角旖出一角微笑,接过团扇往门外走去。
到了御花园,远远便看见瀛台上的人影。这次的赏花会,因为辽王和王后正好也在宫里便也受邀,所以,皇上今天必来。此时已近申时三刻,想必人早已到齐,我才信步悠闲地登上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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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和辽王,几天前就来过这瀛台,今日不过是不想拂众嫔妃的雅兴,勉强而来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只是不着边际地说着些话,偶尔饮一两口酒。
倪裳到来宫中,便只有和皇后说话多些,其他嫔妃虽见过,但是都不是她愿意倾谈之人。今日勉强来这里,本只是为着听说皇后要来,但是坐在桃树下已经过了三刻钟,都还未见皇后的身影,正想借故离开时,却听到了通报太监的宣驾。
一时间众嫔妃都起身面向皇后来处,福身做迎接,便只有皇上、辽王和倪裳三人坐在原处。瀛台本是映翠湖上一个隆起的小岛,赏花宴正是在瀛台的最高处。皇后的身影款款从下往上现出,宛若芙蓉出水。为着这赏花会,诸嫔妃无不绞尽脑汁争奇斗艳,着装鲜艳各有千秋。但是皇后一袭银白色宫锦出现,却把这各色的华丽衣衫都比了下去。
桃花岛上桃花才是主角,纷繁馥郁任何鲜艳的着装和桃花相比,非但不会让人觉得胜过景色,反而会显得庸俗而不合时宜,但是皇后不同,偏偏选了一件白色衣衫,在阳光下显出银色光芒,清丽淡雅看上去是衬托桃花,实际上已经在不动声色间将桃花之美夺尽。广袖翩跹,出云而来不染纤尘。仿佛这世间的所有光芒都被她一人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