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细小的喘气声让我了解到来人已经进来了,微弱的烛光轻轻摇曳着,投下一个纤细的黑影,慢慢向我靠近。我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挪,完全躲到了阴影中,心中却忍不住担心,要是她走近的话,我这么大个人肯定会被发现的。幸运的是,她走向了另一口大缸,揭开了上面的盖子,然后我就听到了一阵水声,接着一个声音小声的唤道:“娘,娘。”
我心中不禁格登一下,是二姐,她在叫娘,那么那一口缸里面难道是……三娘?
果然,三娘嘶哑的声音哭叫道:“女儿啊,你快把我弄出去吧,为娘实在是受不了了啊。”
维兰边抽泣着边摸向自己的腰间说道:“娘,我知道,这次我就是来解除你的痛苦的,放心好了,很快的,不会再有什么痛苦了。”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打算怎么解除他们的痛苦。当看到地上的黑影高高地举起手的时候,我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向她扑了过去,她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的刀尖已经对准了三娘的脖子。
“兰儿,你想干什么?”伴随着爹嘶哑的吼叫,我已经将她扑倒在地,伸手打掉了她手上的匕首,抬脚踢开了,反手又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我不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只知道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疼,而她躺倒在地上,昏头撞向了过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不解的看着我寻思了很久,然后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问:“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是受宠,可这儿是崔贵妃的地盘,她要弄死你就像弄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你到底明不明白?”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来这儿?”我冷静的看着她,心情异常复杂,她在关心我?她竟然还会关心我。
她眼神闪烁:“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心口一紧,把她拉到了已经不成人形的三娘面前:“看清楚了,她可是生你养你的娘亲啊,你想要亲手弑母吗?你下得了这个手吗?”
维兰的眼中不断溢出眼泪,当抽泣已经没有办法舒缓她的痛苦与悲伤的时候,她跪倒在地大哭了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吗?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活着只是在受罪而已,还不如死了痛快。”
“兰儿。”三娘在一旁一副好商量的样子:“你不已经是皇后了吗?姓崔的不过是一个贵妃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去皇上那儿告发她啊,把我们救出去。”
我顿时愣住了,定睛看着她有点哭笑不得,维兰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了,眼中闪过一丝从未见过得恨意,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飞身扑了上去,死死的掐着三娘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你的造的孽,你看看爹爹现在的样子,你看看整个程府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都是你害的,你让我走上了一条绝境,再也回不了头了。”
“兰儿,放开,快放开你娘。”爹在一旁焦急的喊道:“小竹子,快拉开你二姐。”
“哦。”我应了一声,慌忙上前把维兰拉开了。
维兰喘着粗气,挣脱开了我的手:“放开我。”
我撇了撇嘴,不说话,乖乖的松开了手。
“你快走吧。”她突然又开口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崔贵妃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让她发现了就完了。”
我看着旁边爹爹的脸,摇摇头道:“我不走,我要把他们带出去。”
维兰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也想带着连个没手没脚的人出去吗?别说要去找你的冽,你自己现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更何况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的话,也不会让爹娘被人折腾成这样了。即使他是万人之上的君王,很多事情依然身不由己,被以为你现在就万无一失了,还是先管你自己再说吧。”
“我不走。”我也很强硬。
爹低声叹了口气,哀求的看着我:“小竹子,就算是爹求你了,快走吧。看着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就算是死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可以安心的下去找你娘了,不知道她还要不要我这个没手没脚的老头子了?”说着他竟笑了,很开心地笑了。
“我不走。”我依然坚持。
爹马上板起了脸,恶狠狠的威胁道:“如果你再不走,我就马上咬舌自尽。”
我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呜咽着伸手擦了把湿漉漉的脸,使劲地点点头,狠了狠心,转身边哭着边沿着原路跑了回去。
一路磕磕碰碰,也不知道摔倒了多少回,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迷住了我的眼睛,伸手随意抹了抹依然继续往前跑。
当我一头冲进清泉宫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书儿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挥了挥手,一头钻进了寝宫,只丢下了一句话:“什么都不要问,给我准备洗澡水。”
书儿和秀秀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听话的回去为我准备热水。
大大的木桶已经倒满了热水,热气不断从中溢出让周围看起来雾气腾腾的。泡进热水中,顿时觉得身体一阵轻松,可是想着今天的所见还是让我忍不住觉得鼻头发酸,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将自己整个埋进水中。柔和的水轻轻晃动着冲击着我的身体,就好像小时候在妈妈的怀里一样舒服,同时,它把我与外界隔离开来了,只剩下周围的一片宁静,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我不禁在心中暗自嘲讽,什么时候我竟然变成鸵鸟了?不过鸵鸟也不错,至少不用为眼前的事情发愁。
一双大手突然握住了我的肩膀,将我从水中提了出来。粗粗的喘着气的瞬间,我对上了冽暴怒的脸,他从身后撩过一块毛毯,将我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扔到了床上,大声吼道:“你想干什么?自杀吗?”
“我只是在洗澡而已。”我疲惫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小声说道。
“洗澡会整个钻到水里回去吗?”他还是不罢休,将我抓了起来让我正对着他的脸,看了我很久,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清清,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说着伸手抚上了我的头发,顿时我觉得有一股暖气在我的发间游走,只是稍稍的偏一偏头,我发现他正在用内力烤干我的头发。
“你可以放我离开的。”我轻声说道。
游走在我发间的手指马上停住了,他扳过我的肩看着我的眼睛,一簇怒火在他的眼中跳动:“不可能,我不可能放你离开的。”话音刚落,他就倾身压了上来,疯狂的吻着我,嘴巴里还不停的喃喃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公公压低了嗓音着急的叫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身旁的人低咒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好像怕吵到我,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压低嗓音骂道:“怎么回事?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吵了什么吵?”
李公公连连谢罪:“皇上赎罪,可确实大事不好了啊。”
“什么事?”冽不耐烦地问道。
“是这样的……”李公公的声音压低了很多。
我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却被冽的一声大吼惊的倏的一下坐了起来,定定地盯着门口:“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刚刚。”李公公匆忙说道。
然后两个人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我披上衣服也起了床,推门出去却看到书儿和秀秀还没有睡,都趴在门框上使劲往外看。
“看什么呢?”我不解的走上前问。
书儿回头看到我,走上来扶住我的胳膊,问:“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又问道。
秀秀迎上来说道:“娘娘,锦绣宫着火了,好大的火光,从我们这儿都能看到。”
“什么?”我惊叫一声,冲了出去,果然,原来锦绣宫的方向的半边天空都红了,门外人声嘈杂,都往那个方向跑去了。
“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我喃喃的说着就想要冲出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小姐,你不可以过去。”书儿拉住我死活都不让我过去。
我停了下来,看着那火红的天空半天没有动静,这次是彻彻底底的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