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叹一口气。只有这两人跟自己最亲近,若往后就是这个样子,那这日子还真没什么盼头了。
浑浑噩噩到了黄昏时,苏晗想起叶无涯会来王府的话。他和楚云铮之间火药味十足,估计楚云铮是不会让他来无忧阁的。心念转动,她命红玉去问厨房今夜要把楚云铮的饭菜摆在何处。这样最稳妥,楚云铮不会知道自己关注这件事。
很快,红玉回来复命,说是要把饭菜送至枫露轩。
苏晗立刻叫人摆饭,匆匆吃完,日后可怎么办?
苏晗没精打采地回到房中,就进了寝室,换了身不大起眼的衣饰,独自出门,不允人跟随。
红玉、翡翠一看她这样子,就晓得她不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不由相视一笑。也算是有进步了吧,起码没再跳自己家窗户翻自己家的墙头了。
苏晗故意绕了个大圈子,拖延至天色全黑,才到了枫露轩的后院。也跟着发愁。避开了几名侍卫的眼线,闪进房后的抄手游廊,进到室内。
楚云铮喜静,在此时是个好处,室内并无下人在场。
到了她来过的那间书房,暗自祈祷他不会临时换地方,跃上房顶宽阔的横梁,伏在上面,静静等待。
过了些时候,有人送来酒菜,一样样摆放在桌上。
苏晗放下心来,之后就更加谨慎,生怕那两个人一进门就发现自己。若被发现,看什么都不顺眼。要是有个不会厌烦的消遣就好了。
红玉看她这个样子,两个人若是志同道合一次,同时出言训斥……想想都无地自容。
事实证明,苏晗的担心大可不必,因为楚云铮和叶无涯是生着气走进门的,两人的脸色都冷凛得吓人,心情有多恶劣可见一斑,哪里有闲心去留意房顶上有什么状况。
“自幼你便处处和我作对,现在就更厉害了,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徒弟算计进了门!”叶无涯抬腿将面前的椅子踹翻在地,“禽兽不如的东西!”
看起来,是吵着到这边来的。苏晗一动不动,趴在横梁上,看着地上的两人。依然是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玄黑肃冷。
“就算她被你照顾了那些年,你给过她什么?”楚云铮稳稳当当落座,一手搭在椅背上,姿态放松,言辞犀利,“你给过她锦衣玉食还是安乐如意?你辛辛苦苦的结果,就是让她置身军营、冲锋陷阵!”
这指责让叶无涯bao怒,歪在大炕上,他的手,按在了剑柄上,眼中凝聚起杀气,又慢慢消散,“你若不是苏晗拜了堂的夫君,看我不杀了你解心头之恨!”
“就凭你?”楚云铮眉峰轻扬,下了口头宣战书,“来日不妨一战,论个高下!”
这个杀千刀的!他还是太闲了!就该每天让他忙得四脚朝天,看他还有没有闲心比武。苏晗恨得牙根直痒痒。
只有这件事,能让叶无涯爽快应允:“时日你来定!”之后才直面指责,“我让她去的?你知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形?你以为我不想把她带在身边日日照管么?可我分身乏术,我只得放下她出门!她自幼便和寻常的孩子不一样,过不得清闲日子,我又如何拦得住?!”
“只有一点好,便是由此才能与我相逢。”楚云铮慵懒一笑,继而又道,“时日……你我生辰还远,师父生辰如何?”
“二月初九,酉时,护国寺内。不见不散。”叶无涯因此事确定下来,就觉得难熬,心情愉悦了几分,找了张椅子坐下。
苏晗心头便是一沉。
高手过招,出手便是杀招,伤亡在所难免。翡翠这些日子就鲜少有高兴的时候,此时就更烦,语气不佳地回禀一声,回房蒙头大睡了。若都有所克制,交手就无任何意义。而他们两个,会克制才怪。
好端端的,比试什么,决战什么?谁强谁弱就那么重要么?输赢就那么重要么?
这日子选得也是真有学问,她怀疑他们是嫌成傲天活得太久了,想活生生把他气死。在自己的生辰,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徒弟比武论高低,若是一个出了差池,老狐狸得是个什么心情?
楚云铮,还真不是一般的糟糕。苏晗想跳下去抓花他的脸,好端端的挑衅什么?不管怎样,她也不希望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出事,这是一定的。
“总算师兄弟一场,今夜就多喝几杯。”楚云铮倒酒,“你死之后,我定会厚葬。”
叶无涯接过酒杯,这才两日,一饮而尽,“你死之后,我会来王府带走苏晗。”
好恶毒的两个人啊。苏晗无语了。他们难道就是来说这些事的?早知道是这样,请她她都不会来。她原以为他们会商量什么大事的。话说回来,这事还真不小,只是她越听越生气而已。
“我晓得你这些年来不容易,可你也不能就因此断定我成婚是为了得到什么。”楚云铮言辞没了锋芒,甚而有些苦涩,“你调教的好徒弟,除了会气人还会什么?你当谁娶了她就成神了?”
这话说的!苏晗把森森的目光转移到别处,怕他感应到自己的不满。
叶无涯竟因这话笑起来,“我巴不得她气死你,也能偿我所愿。”
“我死了谁给厚葬你?”楚云铮漫应着,转身到书案,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张笺纸,回身放到叶无涯面前,“二月初九之前,你我先把这些东西凑齐了才是正理。”
叶无涯拿到手里,敛目观看。
苏晗拼命眯了眼去看,也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