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能指望她慧眼识人。”楚云钊低头,笑,“大哥可要再歇息片刻?”
“就让他多躺会儿吧!都是他害得我……”利文清话没说完,就再一次惊愕了……楚云铮优雅地站起身来。她失声道:“王爷,你……”
“是时候启程了。”楚云铮抬手撕下三弟的面具,“你这面具就别戴了。若非她已知晓你身份,怎会把你留在此地。”
楚云钊的笑温和沉静,“如此倒是我错了。不是不识人,是眼睛太毒。”
楚云铮扫了利文清一眼,“你二人,着实不该走这一趟。”方才这些时候,他被折磨到了。
楚云铮引路,楚云钊和利文清相随,抄近路去追夜袭的人马。
临行前,利文清问楚云钊:“我们能追上么?”
“自然。我们抄近路。”
利文清求知欲分外强烈:“苏晗为什么放着近路不走?她这样不是虚耗马力么?”
楚云钊终于知道大哥为什么这么烦她了,却还是温和地解释道:“近路自然是大路,也是最容易被敌军发现的路。人少无所谓,大队人马自是不能走的。”
利文清终于明白了,也发现了自己的无知之处,心内汗颜。
茫茫狂野中驰骋许久,利文清远远看到了苏晗率领的人马。战马马蹄都包裹了起来,即使发足狂奔,声音也很轻微。将士皆是一袭黑衣,只一个苏晗一身显眼的白色战袍。
每个人都带着杀气。杀气凝聚,便让人心悸。
明明是同行几日的伙伴,在此刻,利文清却觉得他们如同鬼魅一般。
楚云钊策马到她近前,帮她揽住了马缰绳,刻意落在了楚云铮后面,低声道:“今日你先与我观战,日后再上阵杀敌。”
利文清本就心生怯意,闻言难得柔顺地点了点头。
楚云铮胯下的黑马横向驰骋,踏过杂草荆棘,径直冲到苏晗近前,与她齐头并进。
苏晗看见他,撞墙的心都有了,直后悔没用迷药把他放倒。
楚云铮腾空而起,轻轻落在她的马背上,手臂环住她,触手的却非柔软身躯,而是一条缠在腰际的银鞭。
这是什么时候,他居然还有闲心和自己闹。苏晗真想先把他灭了。带马到一旁,打手势令将士先行,自己落在队末,气道:“王爷此时这般行径,合适么?”
楚云铮在她耳边道:“你把我晾在荒郊野地合适么?”
苏晗冷声道:“此事押后再说,王爷要么同去,要么返回,苏晗不胜感激。”他疯可以,她疯就不行。
“自然是同去。”
“那就请王爷回自己马上。”苏晗挣开他的手。
楚云铮拍拍她的头,“你我还有事未做完。”
苏晗耐心快用尽了,扭头,眼色凌厉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楚云铮不由分说扣住她肩头,唇压在她唇上,轻吮一下,之后放开她,“此事你也可加倍偿还。”随即笑起来,虽然没出声,却足以让人感受到他心底的畅快。
苏晗被气得周身发麻,脸色木然,眼睁睁地看着他飞身回了自己的马上。
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不,应该说,两辈子都没见过比自己还恶劣的人。
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占她便宜。她的手握紧了马鞭,空前的想让他血溅当场。
她一双明眸睁得大大的,眸光由迷茫到狂躁,双唇由惊异地轻启再到抿成一线。她心里的怒火已到极点,却还是勉强压抑了下来。再怎么威风八面,也还是个爱淘气、会生气的孩子。楚云铮心里有些不忍,脱口而出的话却还是火上焦油:“此时动怒,于战事无益,元帅请。”
苏晗咬了咬牙,气恼地哼出了声,手中马鞭扬起,狠狠地抽在他的马身上,“给我滚远点儿!”
马儿吃痛受惊之下,嘶鸣一声,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楚云铮费了些力气才让马儿平静下来,暗自摇头叹息,她这性子,也太火爆了些。
乌沥安营扎寨的地方,左方是树林,后方是一座小山,右方则是水流湍急的大河。他选择了一个最被动最不利的地方,着实难得。
苏晗已经很久没遇见过这么缺心眼的敌人了。
所有败在苏晗手下的人,在交战之前都是不屑的一句“一介女流,何足挂齿”,他们都轻敌,都认为之前吃败仗的人太无能,总要在被杀被俘虏之前才会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无疑,乌沥也是其中之一。他必定知道苏晗兵分两路,大军在后;知道苏晗的三万余精骑在距渝龙城百里之处安营扎寨。
三万对八万人马,他定是坚信苏晗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扎营安歇,任将士把酒言欢。想来他做梦也不会相信,苏晗居然敢带着区区一万余人来突袭。
苏晗敢,所以能在他最疏于防范的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种长期被轻视的局面,苏晗其实并不气恼,相反,她愿意利用这种心理,去捕捉敌人最致命的错误,从而一举歼灭。
三千名骑射手很兴奋地看着苏晗,苏晗将他们分成四组,其中三组分别埋伏在敌人的左、右、后方,最后一组留作上阵辅助杀敌之用。
敌营内外灯火通明,夜风中掺杂着浓烈的酒香、肉香。
苏晗转头看看楚云铮,还是想弄死他,心里闹腾得厉害。这口气是一定要发泄出去的,此际不能以牙还牙,就让别的倒霉鬼代他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