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气息徐徐袭来,几分醇酒的清香,几分蛊惑人心的暧昧,硬是让他忘却了此间的空旷荒凉,只想捕捉到近在眼前的这一份醉人的美。
被她蒙住的双眼,缓缓阖上眼帘。
触碰到他双唇之际,苏晗忽然抽身离开,极速出手,探手封住他双腿的穴位。
可真不容易。她松了一口气,让他一丝戒备也无,真的很难。
楚云铮嘘出一口气,宛若叹息,“人都说你无赖,今日才知是实至名归。”小家伙居然利用这种事来算计他,实在是……想掐死她。
“我只是一名小女子,为什么要一身正气?”苏晗理直气壮地反驳之后,抬手没轻没重地拍他的头,“你如何对待我,我便如何对待你,加倍奉还也是难免的。”
楚云铮睁开眼来,眉峰轻挑。京城的帐,她带到沙场上来跟他算,这也太记仇了。
苏晗眉飞色舞地看着他,“王爷腿疾发作,想来是需要人服侍在左右的,我去带清苓郡主过来。”
“不用了吧?”被暗算也就罢了,还要让人在一边看笑话?“苏晗,现在不是淘气的时候。”
谁有心情跟你淘气?苏晗心里嘀咕着,从他怀中找出一枚令牌,嘴也没闲着,“你的百余名随从都是身怀绝技,我选几十人,借用一晚。”
“为何不连我一并借用?”楚云铮将双手垫在脑后,淡然看着她。
苏晗晃了晃手中令牌,笑盈盈拍拍他的脸,“王爷好生歇息便是帮了我的忙,两个时辰后穴道就自行解开了。”
楚云铮有点无可奈何,“苏晗,今日之事,后果自负。”
苏晗愉悦地笑着走远了。
利文清被苏晗带到楚云铮面前的时候,一脸愕然,“王爷这是……”
“王爷腿脚不便,就有劳郡主在一旁照应了。”苏晗对她的态度空前的温和,“郡主会解穴么?”
利文清听出了弦外之音,神色就有了几分倨傲几分自豪,“自然会了,将军连这点事都不会?”
“会就好。”苏晗很钦佩的点点头,之后不由分说点了她的穴。
楚云铮更加无奈了,这郡主也太傻太自大了些。
“得罪两位贵人,实属无奈,下官实在是害怕王爷郡主被仇敌所伤。”苏晗抱歉地拱手赔罪,“我留下两万人马在此,是以,两位不需担忧形只影单。”
“苏晗!你好大的胆子!”利文清看着她扬长而去,几乎气得七窍生烟,之后看向楚云铮,“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听她这意思,是要连夜出行杀敌?此时便把我晾在此处,我日后不时全无上阵杀敌的机会了?”
到此时还想去杀敌,委实不易。楚云铮又闭上了眼睛,想着自己若是苏晗,说不定早把这位郡主关进囚车了。
利文清兀自絮叨着:“王爷与我就要在此地看着、等着么?您倒是快想个法子呀,不是都说您身怀绝艺异于常人么……”
耳边的聒噪之声不绝于耳,楚云铮是真的恨上苏晗了。封住他穴道不是什么大事,让他这样忍受面前这女人就太过分了。
夜幕完全笼罩大地。苏晗一马当先,亲率一万余人,轻骑夜行,绕过渝龙城,直奔关外更为辽阔的天地。
蓦邪此次的先锋官是他的弟弟乌沥。乌沥率领的八万骑兵已经压境。探马掌握了这支人马的大概方位,苏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偷袭、煞敌人锐气的机会。
戏弄楚云铮和利文清,只是在战前为自己找个消遣的事由放松下神经罢了。她没败过,却不意味着她永远都有必胜的决心。
世事无常,而战事更是变幻莫测,保证不出半点错误的同时,凭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运气若不光顾,便只能望天兴叹。
三年前临危受命,其实不是出自她本意,只是被父亲的一番话打动了。
“你若有领兵之才,若爱惜你身边的将士,为何不率领他们建功立业?难道你愿意看他们被奸佞小人左右生死?”
父亲如是说。
不论在什么年代,军人都是最可爱最可敬的人。她想,身边这些生龙活虎的将士们,应该在舍生忘死之余,得到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待遇。她满腹都是师父传授的兵家之道,她不会克扣军饷委屈任何一名将士,她有能力使自己的伙伴们活得更好。
因此,她才踏上了这一条没有归程的荣光之路。
不是没想过会有今日这般境遇,自古良将得善终的少,扬名立万后不被打压的更少。
可是,她知道,值得。
哪怕只给了众将士短短几年的好光景,但自问无愧于心。
如此就已足够,问心无愧就足够。
这一场征战,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挂帅。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们。
好儿郎,刀剑无情,我与你们同生共死,只望你们与我一同得胜还乡。
征战已经拉开序幕,无上的光辉和荣耀,就在前方。
万马奔腾声远去,周遭恢复静寂。
一男一女,一卧一立,听着边关呼啸的风声、军营将士豪迈的言笑声。
利文清沉默下来,没过多久,便开始抽泣。
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你二人也有今日。”
利文清闻言大喜,“云钊,快来救我。”
楚云钊,楚云铮的三弟。他走到利文清面前,帮她解开了穴道。
楚云铮却还有闲心打击三弟,“她没挑选你前去?是不是嫌你样子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