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时分,她一时突发奇想,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她没有直接回屋,而是站在原地。
此时,连城正从车上走下,见到上官夕颜站在原地,似在等他,他从车上走下来。
“王爷可是有何吩咐?”
他面若芙蓉,紫眸似水,只是这潭水深不可测,叫人无端端的有些想要进去探究一番。
“本王听闻连公子琴艺超群,很想见识一下,倒不知,公子今日可得闲,为本王弹奏一曲?”
既然德圣帝想要她上官夕颜成日里不理政事,沉迷于这些音律与美男之中,那么她又何乐而不为?
她又不是从前野心勃勃的景王,她不过是碰巧走了狗屎运,穿越过来的冒牌货,能当王爷,已经是祖上三辈子的积德了,她又何须再去奢望那些高不可攀的位置?
既然,她的皇姐,摆明了让她不务正业,流连花丛中,她又何必不遂了德圣女帝的心意,做个花心王爷?
连城微躬身行了一礼,启唇回道:“王爷所言,自是草民之荣幸!”
“忆哥哥,不如你也一起听听公子的琴艺如何?”
玄忆微笑的点了点头,遂自动牵起了上官夕颜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凉亭。
“不如去那里吧,连公子可以坐在那里抚琴,而颜儿你亦是可以坐在对面,待我去命人送些糕点茶水来,以助你欣赏音乐,你看如何?”
“忆哥哥果然是心思缜密,此番所说亦是我心中所想,就依忆哥哥所言,就这么办吧!”
“那我先去准备,颜儿你先与连公子去凉亭那吧!”玄忆说完后,遂直接走了。连城手抱古琴,浅棕色长发,在风中漂浮,轻抚在他光滑细嫩的脸上。
“连公子,请!”连城微微弯身,低低道:“草民不敢,还是请王爷先请!”他语气极为恭敬,神色却仍是如常,拘谨中又刻意的疏远。
上官夕颜见此,也未再坚持,只是微笑着朝那凉亭走去。甫一坐定,连城也紧随而来,走到上官夕颜对面。
那里正好有一张长条形的石桌,如此看来倒是从前的景王也在此听过夫侍或男侍弹奏过,且看那石凳与石桌之间相隔的距离,可不就是如此。
“连公子请坐!”上官夕颜坐下之后,朝连城如此说道,连城也未讲客气,遂端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把琴放于石桌之上。
“草民今日为王爷弹一曲凤求凰,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好,凤求凰!那本王便拭目以待连公子今日所弹此曲!”
他十指芊芊,轻抚过琴弦,顿时有如一阵电流般,直击上官夕颜心扉,那种感觉,无疑是美妙的。
眼睛不由望向对面抚琴的连城,弹琴中的连城与平日里有些不大一样,他神色虽然仍是淡然,那一双紫色的双眸,所闪现的异样光彩,在平时却很少能够见到。
琴音铮然,有如冲破的金石之音,双手自然快速抚动,好像从前抚弄过千百次一般的熟稔。
似从九天而来的音律,绕梁三日后,回归耳中,这种感觉,真的不能用任何言语表达,只能说身临其境,方知晓。
上官夕颜本能的闭上眼睛,即便从前她是一个音律白痴,她除了医学之外,再不懂其它,但是此时,就算她这个音律白痴,仍是能够欣赏此曲,似能洞悉所奏者心中所想,偷窥他的心灵。
连城能够带着她走到另一个虚幻的世界,那里此时鸟语花香,温暖如春,与这寒冷的冬季,完全不搭调。
心灵舒爽的同时,人也跟着似要飘飘欲仙,曼妙的乐章,带领她走向更为新奇的世界。
弹奏到高、潮部分的时候,仿若千军万马快速奔腾,又若大江奔流,直泄而下,气势磅礴,与一开始的温婉柔顺的调调,完全不相同。
她正身临其境一般,沉醉于他此时的乐章之中,突然琴声在此时戛然而止。上官夕颜意犹未尽,睁开眸眼,却见对面的连城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草民献丑了,让王爷见笑了!”上官夕颜这才回过神来,这还叫献丑,这还叫见笑?
这种琴艺,若是放在现代,保不准就能再出个贝多芬,肖邦什么的,他也不会是如今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了。
不过看这连城,虽然一副卑躬屈膝,淡然处之之态,但是,他骨子里的傲然,却任凭他如何收敛,亦是遮掩不住的。
“连公子琴艺果然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方才若是公子不说话,本王还兀自沉浸在公子琴声之中,而无法自拔,此曲凤求凰,果然很好听!”
“其实,方才草民所弹之曲,并非真正的凤求凰!”
连城淡淡道来,眼中却快速闪过一抹黯淡之光,一向淡漠的他会露出如此神情,倒是让上官夕颜有些不解,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公子为何如此说?”
“因为,真正的凤求凰,需要凤尾琴与凰羽琴一起弹奏才行。草民手中所拿是凰羽不假,却无凤尾与之伴奏,故此曲,并不完美!”
原来连城手中所拿之琴,乃是凰羽,此琴质地柔滑,精致而古朴,看得出来,乃是琴中之上品。
此曲原来还要两琴合奏方能达到最好,不过单凭一琴就能奏出如此效果,实乃是叫人不得不佩服连城的琴艺之高超。
“那公子嘴中所说的凤尾此时又在何处?”既然一个琴就能奏出如此效果,那若是两琴和鸣,又该是一种怎样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