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执拗的目光,坚定得让人不敢窥视,他松开紧握的手,退到一侧,默默的注视着那单薄的身影。
小小的身躯,拉着高自己一截的尸体,艰难地步行。每走几步,那小身板便往前倾,最终跌倒在苍白冰冷的雪地中。静趴在雪地一会儿,小身板继续移动。如此重复着,直到她们的身影走出了主屋。
雪仍旧下着,而且越下越大,仿佛在轻声哭泣。
宽阔的书房,尽是各种类型的藏书。幽幽地书香让整个书房充溢着满满的淡雅。
房内坐着相互对弈的两人,各执一子,专心致志的下着棋。
半晌,花子徽放下手中白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愧是闻名麒麟国的才子,连下棋也下得如此精湛。本将军愿赌服输,说吧,你有什么请求。”
下了六盘围棋,柳千茗每一盘都赢。但不赢多,恰恰每盘都只赢一子。此等高超棋艺,并不是常人能做到。倘若,是人人称为天才的少年柳千茗就根本不需惊诧,这事再自然不过。而花子徽丝毫不在意输了棋。
“千茗不敢担当,只是将军礼让。”他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的弧度,处之泰然。即便人称天才少年,但他并没傲世众人,有的只是温和谦逊,这让他赢得更多的尊敬。
花子徽笑着连连摆手,拿着白子把玩着。“千茗啊,本将军也算自幼看着你长大,你那点小心思,本将军岂会不知道。”
柳家是一门显赫的书香世家,但凡有功绩的文臣几近是柳家的门生,连不是柳家门生的官员都以攀附上柳家为荣。花家三夫人,便是柳千茗的三姑姑。三姑姑深得柳老太爷欢心,所以自幼他便频繁到华家串门子。不过,那天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遭受冷落的花家大小姐花箬沫。
柳千茗沉思着,脑海突然闪过那张晶莹剔透的小脸,嘴角勾起的笑意就更深了。“既然将军已知,那千茗也斗胆直言。我想把箬儿带回柳家。”
闻言,花子徽突地站了起来,在房中走了几步。“为什么要带走箬沫?”
“将军自然知道原因。”聪慧之人不需多余的话,这便是和聪明人沟通的好处。花箬沫如果仍留在花府中,不但难免备受欺凌,还难保哪天会死于非命。而他身为镇国大将军,根本没几日会在府内。
花子徽徐徐闭上深似潭水的黑瞳,良久后,才缓缓的颔首。“好好照顾她。”
“将军请放心,千茗一定竭尽所能保护她。”
立春时分,空气中稍微弥漫着一丝清凉,柳府上的繁花不畏清寒,争先斗艳。放眼看去,繁花似锦,惊艳绝伦。
一抹飘然出尘的洁白身影缓步穿过几条蜿蜒的走廊,忽视潺潺流水声,也忽视了扭头可俯视走廊两旁是一汪小巧玲珑、微波荡漾的碧色湖水的无限春光。
他嘴角挂着和煦的笑容,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敲着朱红的门。可是,敲了半晌,仍不见房内的人开门。正当他困惑挑眉时,身侧不知何事奔来的小厮立刻禀报:“少爷,箬沫小姐,现在正在秋风阁。”
秋风阁?他了然的浅笑着,把玩着手中的铁扇,直往秋风阁走去。那丫头铁定又在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了。
步入秋风阁迎面而来是阵阵清幽芳香,那让人垂涎三尺的芬芳酒香,使得心境竟有股豁然的开朗。
柳千茗轻敲了一下门,自知房内的人儿不会分心理会他,便自动自觉的推门而入。房内到处是大缸小壶,瓶瓶罐罐到处都是。不过,它们却是被整齐的摆放着。那诱人的酒香就是从这里传出來。
他见那抹忙碌的倩影正在前方摆弄着,静静地凝视了她背影良久后,脚步不由地走近她跟前。
此刻,她看到了一双微微露了白色鞋底的靴子,鞋头翘起,看起来像是布料,却更像是动物皮毛的鞋子,只露了些许的鞋面,其余的,均被那雪白的衣摆给遮挡了去,再向上望去是一方精雕细琢的图腾玉佩。她兴奋的抬首,只见那张俊美如斯的笑脸。“茗哥哥,你回来了。”说罢,她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瓶罐,一点也不淑女的扑在他身上。
他微笑的抱住突如其来的娇躯,已是十分习惯她这种欢迎方式。自从那年接她回柳家,至今不知不觉竟有五年了。
“箬儿,你啊,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一点也不淑女。平日教你的规矩都去哪里了?”他伸手,甚是宠溺地轻抚着她的青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松开怀抱,调皮的吐着舌头,无所谓的摆手。“没关系啦,只要茗哥哥宠爱我,其他人怎么想,我才懒得理他们呢。茗哥哥,来,你试试,这是我最近调出的酒。”
他无奈的摇首,接过剔透的琉璃杯,将杯子轻划过鼻尖,让那芳香四溢的酒香沁入心间。轻啄一口,清淡的辛辣,让他通体舒透。这么多年来,只要她有新调出來的美酒,一定会让他首先品尝。“清幽淡雅,清香扑鼻。这酒很好,叫什么名字?”
“猜猜看。”
三年前,年仅十七岁的他中得状元,但他并不想任官,便辞去了官位。麒麟王爱惜人才,也就没勉强他,赐封他为飘逸公子,位列麒麟国四大公子之首。那时,她便为他调出一款新酒送他,仅赠与他――状元红。
他握着手中的琉璃杯,负手,长身玉立,挺拔俊美,不显半份奢华,却独具一番清雅神韵,似谪仙一般遗世独立般站在她跟前,甚是温和的浅笑着,一股没由的暖意让她十分庆幸自己被他带回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