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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夜,寂静,绫罗软帐。我蜷缩在清明哲的怀里,突然仰起头,盯着他,试探道,“哲,你会一直扶着我走下去么?”

清明哲垂下眼睑,捏住我的下巴,笑了,一脸温柔宠溺的笑靥。他轻吻我的额头,突然魅惑道,“除非你杀了我。”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思绪。

我浑身一颤,背脊微微僵硬。我的小动作,丝毫都逃不出他的审视,我唏嘘道,“你别胡说。”

清明哲微微扬起嘴角,摩挲着我的唇,呢喃道,“你敢保证日后不会除掉我?”我沉默,清明哲笑了,突然将我禁锢在怀里,轻咬我的耳朵,邪魅道,“淮阳,你记住,不管你耍什么手段,你都休要逃离我,你是我的,我清明哲的。”

他霸道地向我宣布了他的所有权。亦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突然发现我惹了个大麻烦,不但如此,而且还甩都甩不掉了。清明哲,他就像水蛭那样吸附在我的骨髓里,一寸一寸地把我吃掉。用他的柔情包围我,将我淹没在他的深邃爱恋中,溺毙我,直到窒息……

淮阳宫。

淮阳正与郁亲王下棋。一局下来,淮阳败了,她淡淡道,“郁,你的棋艺越来越精湛了。”

郁恭敬道,“皇上过奖了。”突然又试探道,“据闻边境魏武王和周武王举兵造反,不知皇上如何处理这事?”

淮阳缓缓地站起身来,垂下眼睑,深沉道,“难道朕又得动杀机?”一脸萧瑟之意。

郁低下头,沉默,直到许久之时,突然道,“皇上可还曾记得凤离这个人?”

淮阳微微一惊,狐疑道,“凤离?你曾见过他?”

郁平静道,“臣想替皇上引荐此人。”

淮阳饶有趣味道,“这人儿神秘得很,朕倒想见见。”

郁笑了笑,淡淡道,“此人也颇懂些谋略,或许能替皇上分忧。”

第二日,淮阳宫。

淮阳一身雍容华贵地高坐在凤榻上,待他们二人行礼后,一脸精明地打量郁引荐的凤离。那凤离一身漆黑的衣衫,身躯修长挺拔。他有着一双闪亮的眸子,英气蓬勃的眉毛。只是,淮阳却无法看到他的脸,因为他的脸上蒙了一层漆黑的面纱。

良久,淮阳缓缓地站起身来,由李公公搀扶着向凤离走去,她淡淡道,“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示人?”

凤离垂下眼睑,淡淡道,“惨不忍睹。”声音低沉嘶哑。

淮阳微微蹙眉,一旁的郁解释道,“皇上,这凤离的面容及嗓子曾被火灼伤,故而如此。”

淮阳眯起眼来,突然不动声色地走近凤离。正当她想亲自掀开凤离的面纱时,突然顿住。她微微犹豫了阵儿,缩回手,淡淡道,“凤离?哪里人氏?”

凤离恭敬道,“柳州人氏。”

淮阳挑了挑眉,平静道,“柳州可是个好地方。”顿了顿又道,“朕记得在小时候,曾随燕珏郡王去过一次……”她微微低下头,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凤离,见他并无任何反应后,微微放下心来。突然饶有趣味道,“郁,你又是怎样结识凤离的?”

“……”

在郁的引荐下,清明哲以凤离的身份混入了宫中。按理来说,淮阳应该有所怀疑才是。可清明哲是清明哲,他以前在淮阳面前从未穿过黑衫。而当他穿黑衫时,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与之前云淡风清的气质完全不符。

那身漆黑,那脸庞上的面纱,使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神秘的冷酷淡漠之意。而那种气质,是淮阳从未见过的。再加上他的嗓音低沉嘶哑,与以前清明哲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淮阳虽有所怀疑,却无从下定论,所以在她准备掀开他脸庞上的面纱时,才会犹豫。因为她想破头都想不到,清明哲竟有这种贼胆。

皇城上,淮阳静静地伫立在风中,默默地注视着远方。冷风,吹散了她奢华的衣衫,她突然又陷入了沉思,陷入了往事的纠葛中。她记得,公禹一百九十八年,年底时所发生的一切……

公禹一百九十八年,十一月。我展开了行动,灭后的行动。

那天,我联合朝中所有反对皇后的大臣联名上奏,要求皇帝废后。当奏折呈给皇帝时,皇帝一怒之下撕毁奏折,并立刻下令将一干人等收押。

十一月十八日,我率领文武百官静静地跪在皇城脚下,要求皇帝废后,态度强硬。

南阳宫。

皇后一脸惊惶,悲怆道,“皇上,救救臣妾,您一定要救我啊……”

皇帝将她拥进怀里,嘶哑道,“朕誓不废后。”

皇后死死地抓紧他,犹如救命稻草般脆弱。

我誓杀皇后。那是我有史以来,手段最为残忍的一天,我要将我胸口上的那把刀还给皇帝,一定要还给他。我不管,不管他是谁,是他逼迫我疯狂,是他不给我留退路。那时我就只有一个念头,都去死,一起去死。

我们整整跪了一天。由于天太冷,有些大臣已经晕厥过去。直到傍晚时,我动了杀机。我利用清明哲号召秦麟王的旧部逼迫皇城,又拉拢晋北王和晋南王左右开弓,一触即发。

那时候,皇帝才突然明白我要废他。是的,就是废黜他。

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那些雪白将我掩埋,将我埋葬在权力的脚下,疯狂。直到半夜时,我突然心口疼,却依旧固执地站在雪地里。我痴痴地望着那古老的高墙,默默地望着那片银白的寒冷,笑了,笑得痴狂。那一刻,我恨。恨我们的脆弱,恨我们为了权力而疯狂,更恨它伤透了热爱它的亲人们。

我与皇帝双方僵持,就像当初与母亲对峙那样,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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