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颜与清若坐在寄悠阁内,满满一桌子的吃食,各式各样的菜式,然而二个人并没有胃口。清若不动声色,缓缓用筷子夹了一筷八宝豆腐,本为软嫩的豆腐因油炸的原故变得坚固起来,任由人夹来夹去,放在碗中轻轻碾碎,失去那层油炸的外壳,已是软弱可欺。清若怔怔苦笑,对瑾颜道:“你看这块豆腐,看似坚固,失去外壳之后,却也只能由人碾碎。”
瑾颜原来一直安静地看着碗中的食物发呆,听后这些只觉得脑中一阵阵发凉,心却是如明镜一般刹那雪亮。手中的饭碗“咯噔”一声落在桌上,滴溜溜打着圈儿。惊得她慌乱站起,清若只是静静地看着本在桌上打圈儿的碗掉在地上,一个完整的碗掉在地上已是碎裂成片,碗中的饭粒散落一地。
清若并不去理她,只是吩咐等候在边上的婢女道:“取只玉碗来,将地上的饭粒装进去。”婢女们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人敢动。清若催促几声,终于有一个丫头走了出去取了一只玉碗将饭粒全数装了进去,放在桌上。清若又吩咐道:“再给皇后端碗米碗来。”
瑾颜本是不解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清若低低笑道:“就像失去碗的保护,上好的胭脂贡米依旧是胭脂贡米,只要找只更好的碗装起来,它依旧比普通的硬米尊贵。”
瑾颜笑了笑,轻轻道:“清若姐姐,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做起来谈何容易。”
“是啊!谈何容易。”清若喃喃道。又严厉说道:“做不到也要做,为爱为情放弃族人的安危,你也想跟你哥哥一样的下场吗?”
瑾颜双眉微蹙,蜷曲如翻叠的波浪:“清若姐姐,哥哥不喜欢入朝为官,何必为难他。身为她的妻子纵然再不喜,也不能这么指责啊!”
清若停下筷子,叹息了一声道:“你哥哥并不是不喜欢入朝为官,他只是为了他钟爱的人。因为他如果有了功名,他与他心爱之人绝然再无可能,宛如镜如此骄傲之人,绝然不会嫁入宁王府为奴为妾。只要他没有功名,依你母妃的思想及宛姑娘的喜欢,他娶宛姑娘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对你哥哥也不是不喜,而是太爱,只因太爱所以才会如此费尽心机为他打算。所以才会在他惹怒太后之后,依旧愿意嫁入宁王府,做他的妻子。”
瑾颜双眉慢慢舒展开来,接口道:“记得我小时候,哥哥聪明过人,深得先皇的宠爱,小小年龄对朝堂与朝权之事就有独特的见解。可是后面不知为何,忽然只对经商感兴趣,对朝中之事越来越远之。我以为跟母妃过世有关。”
清若苦笑道:“并不是这样,他是因为宛如镜出现在青楼之中,他要赚很多的钱去保全她的名节。可是他并不知道,宛如镜并不用他保全,也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他还是一心经商,只为给她打造一个富饶的金钱王国。最后知道宛如镜并不是因为金钱,而是为了报仇雪恨,他不顾家人的安危,带她们进宫告状,最后如果不是父王保全,只怕这个时候,我就要带着饭菜进官牢去看视他。”
瑾颜迟疑片刻,嘴角露出一抹光怪陆离的笑颜叹息道:“宁家的孩子总是太痴情。”
清若目光迅速惊过瑾颜,目光闪过一丝清澈,只见她用银筷轻轻敲了下装了饭粒的玉碗碗边,好似无意地说道:“宁家的孩子个个痴情。可是父王去了,谁可以站出来,让其他的人可以继续痴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