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风没回答,把手放在嘴边打声长啸,一匹黑色的骏马不知打哪里钻出来,他纵身一跃,跳上马背,看都没看苏祸水,拉住缰绳就走。
然后他感到后背一阵风刮过,有人也跳上了他的黑马,才想要呵斥,苏祸水就抢先开口了。
“做人不能这么缺德的!你先将我吓晕,又带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然后再把我扔在破庙里头,你也太没良心了,我不管,我害怕,我就粘着你!”
柳闻风冷笑一声,寒气四溢:“你知道我是谁吗?”跟他讲良心,真是太好笑了。
“柳闻风啊!”苏祸水耸耸肩,管你是什么人,反正姐看上的猎物,天涯海角也要追到手。不对不对,是天涯海角也要跟随……也不对,这两者也没什么区别嘛。
不过共同点倒是,她很欣赏这个一身冷气酷酷的人,又漂亮又能干,跟着养眼,不爽还能找机会出气(她绝对不会承认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所以说,死皮赖脸她也要跟着,反正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柳闻风身子一颤,周身冷气更甚,“叮”的一声,手中宝剑几欲出鞘……
“啊,又来吓人!”苏祸水大叫一声,身子往前一扑,死死抱住他的腰身,连带那两只可以用剑的手,“柳闻风柳闻风柳闻风……”丫的,就叫柳闻风,我让你听个够!
念得苍蝇满天飞,看你还过度反应不!
柳闻风身子一僵,他能清晰感觉到她温暖的怀抱和平稳的心跳,偏偏使出全力也挣脱不开。微红的眼珠子慢慢恢复宝石蓝颜色,良久一叹:“放手,我不杀你。”
什么叫“我不杀你”,他以为他是谁啊!苏祸水轻哼一声,偏偏就不放开。
话说她缠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打架她也不怕。
“放手!”柳闻风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冰冰冷冷地说道,浑身冷气肆虐。
“是你说的,不杀我哦?”苏祸水试探地问,月满则亏,该松则松,这道理她懂。
“好,不杀。”柳闻风说,冰冷的腔调似乎不带一丝感情。他是那种冷,冷到骨髓深处。
苏祸水于是松开抱他肩的手,改为抱他的腰身。
柳闻风身子僵硬,冷气横流,似乎想说什么,到嘴边又作罢。只得一拉缰绳,纵马飞奔。
苏祸水撇撇嘴,还好他没继续反抗。但就算继续反抗又如何,她苏祸水看上的男人,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马儿颠簸,和别人共骑与自己骑差别很大,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夜晚的冷风呼呼刮过面颊,清爽中带着潮意,苏祸水趴在柳闻风背上,这个冰冷的男人,很快就将她冻僵了——当然,可能是纯粹的心理作用。
但是,苏祸水也不可能松手是不?一松手就会掉下马的,她可拿不准柳闻风会不会见死不救。经历那么多事情,这些年又游历天下,更加明白人心善变,没有那么多的慈善家,也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就像柳闻风,打死她也不信他会无故相信包容她。
毕竟才只见一次面。
从倾城一路跑到京城,餐风露宿,回到丞相府后,又是进宫又是忙别的,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睡个好觉,在坟墓前的那一晚不算。
柳闻风十个十足闷骚的男人,别指望他能和你聊天解闷。不稍多会,她就困意上涌,直接趴在柳闻风身上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睡着后柳闻风的身上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冷得像大冰块。
听得她平稳的呼吸,再瞄一眼她死死环在腰间的手臂,暗夜之中的眸子深邃复杂,良久嘴角微扯,放缓了赶马的速度。
苏祸水很幸福,因为柳闻风走的是京城方向。等她醒来的时候,刚好追随进城的人流进了城。
揉揉眼睛,瞄一眼街上来往的行人,京城何等地方,处处卧虎藏龙,她现在所需要做的事情是低调。
从怀里摸出一方面纱,挂在脸蛋上。不是她自恋,而是她这张脸的确能引起太大的轰动,她犹记得有一次路过一个城镇,那个城里的人全都追着她跑,一直追到码头上。
她是官家人,在江湖上可以由着自己肆意妄为,但天子脚下,她怎样也要顾及一下家人的感受。
下了马,福来客栈里。
“柳闻风。”苏祸水揉揉酸疼的胳膊腿儿,跟身前的男人打招呼。
“嗯。”被骚扰折腾一段时间的柳闻风终于适应了这个名字,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你准备在京城呆几天?”
柳闻风狐疑地看她一眼,继而面无表情:“五天。”
“五天你一直都住在这儿?”瞄一眼他手中房牌,十六号。
“嗯。”柳闻风转身上楼,并不多话。
“哎,柳闻风。”她拽住他的胳膊。
柳闻风止住脚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没关系,她脸皮厚,何况还有面纱遮着,爱看你就看,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我要回家了。”
“嗯。”这个回答,似乎停顿了一下,伴随着淡淡的疑惑,最终化为陈述句。
“我会来找你的!”踮起脚,飞快在他脸上亲一口,不容他反应的时间,就冲出客栈外。
柳闻风被非礼,有些石化。目光诡异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顿了顿,转身上楼,似乎刚才不曾发生过什么。
苏祸水首先来到北浪苍住的客栈,推开房门,嗯,北浪苍还在睡觉,床前的桌上趴着一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