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耳根竖起,只听牢门被打开,心想必定是宫染夜,掀起喜悦的目光望向长栅栏外,很快眼底的色泽渐渐黯淡了下来,脸色瞬间苍白,怒起红唇很是不友善:“你来做什么?”
喜鹊从袖口取出一包钱袋悄悄递给了牢头,牢头也知识趣,拿了银子便退了下去。
凤舞垂视痛苦萎缩在角落里的女人,挪起步伐走近她面前,蹲下身,纤指染血轻轻划过那张苍白脸颊,笑颜如花:“我不是提醒过你吗?别惹我,怎么就不懂听人话呢?”脸上笑容一点点凝住,眼底一闪而逝阴芒,“也难怪,狗又怎听得懂人话?”
言罢,只见喜鹊跟着蹲下身将菜篮里摆设的酒菜一一摆了出来,倒了杯酒递在她面前,轻声道:“薛姨娘请喝吧!这酒刚咽下腹中的时候,难免会有些灼痛,过会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薛氏瞳孔深深一紧,这话不明摆着酒中有毒,将喜鹊手中的酒挥洒了一地,眼神明显有了惊恐之意,将身子萎缩在角落里,精神有些恍惚,“孩子不是我杀的,孩子真的不是我杀的。”声音夹杂着颤抖之意。
她撅嘴轻笑,没错!杀死玉儿的人并非是她,可惜因她一时嫉妒之心蒙蔽了双眼,才会让人有机可乘的对玉儿下此毒手,她该死!要你陪葬。
那张清纯无邪的脸上却露出一丝令人寒颤的冷笑,捏起薛氏发颤的下颚,眼底泛起浓浓杀气:“怎么办呢?这酒是专门为姐姐准备的,你怎忍心拂了我的一片心意呢?”
薛氏压抑住心中惊恐,恶言道:“你敢?我父亲乃是薛国公,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得陪葬!”
秦凤舞眉稍轻挑,眼底流露出三分不屑七分鄙夷,脸上却依旧如此端庄浅笑道:“据我所知,姐姐不过是薛国公养女罢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纵你养父再怎么宠爱你,也不会因此伤了薛、吕两家感情。”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她嫁进王府的时候,就暗自派人调查薛氏底细,不料偏让她得知薛氏竟是薛国公养女。
妈妈滴,不过是枚曾被人抛弃的娃,她一忍再忍,真当她秦凤舞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薛氏睫毛轻颤,她说的可是吕侯爷?据她所知父亲和吕侯爷是患难挚友,深知薛国公是不会因她而伤了薛、吕两家多年感情。脑袋一片空白,就好似一把冷水登时将她破醒。
“秦妹妹,之前处处跟你作对,完全是出于嫉妒心,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薛氏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容颜失色,不断苦苦哀求,“孩子真的不是我杀的,是秋蝉那贱人下的毒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凤舞淡淡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女子,笑意浓郁道:“黄泉路上自会有人相陪,姐姐不怕没人照料。”朝喜鹊递了个眼色,拂袖离去。小厮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去皇城,连歇口气都顾不上,一匹赤红色烈马飞奔在嘻囔的街道上,直径奔至宫王府门口,下马推门匆匆走了进去。
这会子已是晌午,王爷刚回来退下官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两口子围坐在圆桌正用午膳。小厮细喘了一口粗气,撩起长袍弯腰,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垂首恭敬道:“启禀王爷、太妃……世子没了。”
“你说什么……”太妃脑袋一片空白,食指间夹着筷子一滞掉在地上,血压登时飙升眼前一片漆黑,起身摇摇晃晃的晕眩了过去。好在韩妈妈眼明手快扶住太妃,屋内顿时像是炸开了锅,丫鬟们纷纷围在太妃周身呼唤着。
王爷这突忽其来的噩耗令她心脏一下子承受不了打击,一阵刺痛,颤抖的指尖指向小厮,不敢置信询问道:“孩子怎么就忽然没了?是谁,是谁下的毒手,快快说来。”声音夹杂着颤抖之意。
小厮浑身一颤,双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发抖得厉害,额上溢出的汗水滑落在眼角,怯怯回道:“回王爷的话,世子是服用过多安眠药导致中毒而亡,凶手并非他人,而是……世子生母薛姨娘。”
众人皆是一怔,气氛一下子陷入寂静中。
王爷捂住沉闷的胸口,身子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以他对薛氏这个儿媳妇的了解,平时刁蛮任性了点,但不至于会残忍的谋杀亲子吧?可怜他那还未见过一次面的孙子,就这样没了。心底更是激起一股熊熊怒火,手狠狠啪落在茶几上,屋内的下人背脊皆是溢出汗水,纷纷跪在地上齐声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太妃在韩妈妈搀扶下斜躺在太师椅上,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孩子已经夭折的事实,苍老的眼底积满了泪水,狠狠的垂着胸口,痛哭道:“昨儿我才去看过他,还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他日我若是下了阴曹地府,叫我怎么面对尤姐……”
韩妈妈见状连忙抓住太妃的双手,生怕太妃高血压又飙升起。眉心深皱,太妃口中的尤姐乃是宫染夜的生母,尤姨娘,也是韩妈妈先前伺候的主子。只是她不明白,听太妃的口气似乎对尤姨娘感情很深厚,可据她所知尤姨娘生前时候,两人关系非常恶劣,可以说一见面就吵架那种关系。不敢深想,只得劝说道:“太妃,事已至此,您还是节哀顺变吧!当务之急是要赶去送小世子最后一程。”
“天底下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道理?只可怜我那刚出世没多久的孙子,就这样没了……”太妃哭泣声逐渐放大,边上婆子、丫鬟、小厮见了也都心酸起,虽然他们没见过小世子,可毕竟才出生不久,就这样被生母给害死了,任由谁也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