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恶狠狠的咬着下唇,什么?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忽然回想起当日秦凤舞要求抚养她的孩子一事,瞳孔一紧,身子皆是一颤,说什么傻话?孩子是她生的,身上流着她的血,她又怎么可能把孩子交给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她来抚养?妄想!吃痛的支撑起身子,步步逼近秦凤舞,伸出五指,嘶哑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孩子是我生的,你无权这样做!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噗通!”一声,因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弱,双足颤抖得厉害,又因步伐太快,狠狠在她面前摔了一跤。
“愣在那做什么?快扶薛姐姐回房,好生伺候。”秦凤舞话锋忽然一转,一声呵斥,犀利的余光淡淡扫了眼许妈妈。
“王妃息怒。”许妈妈赶忙赔罪,斜着眼眸狠狠瞅了眼身边两丫鬟,丫鬟们小跑上去吃力的扶起薛氏,任由她挣扎,直将她扶进屋内。
待许妈妈清理完伤口,薛氏已昏厥不醒人事,屋内的丫鬟、婆子纷纷散了出去。许妈妈一面拿着干净的白布擦着沾满双手的腥血,一面绕出屏风走近秦凤舞身后,福了福身道:“王妃,好在血流得不多,薛姨娘已无大碍,只需调养几日便可出来走动。”
“许妈妈,这次多亏了你,才能保住王爷的孩子。”秦凤舞说着脸上就露出笑容来,怀中的孩子早已熟睡,一面让婆子带孩子回房休息,一面又吩咐喜鹊找个奶娘来。这才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皮看向许妈妈,柔声道,“说吧!要什么赏赐?”
这薛氏命还真硬,本以为她就这样难产死了,也就省得她日后对她下手,谁晓得她还有力气骂人,不由暗叹,真是应对那句俗话,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闻言,许妈妈心有所动,虽然平时姨娘们会打点赏,老底也存得多足够她养老,但见王妃问起了赏,有一事搁在心底甚久,便虚心道:“王妃言重了,能保住薛姨娘和世子是老奴应该做的事,哪敢求什么赏赐?倘若王妃真要赏赐老奴,老奴倒真有一事求王妃帮衬帮衬。”
这只老狐狸拐了个弯,说来说去还不是有事求于她?凤舞心底不禁冷笑,也罢!念在这次她全力保住孩子的份上,便圆了她的心事。轻轻放下茶杯,挑起眉尾道:“哦?不知许妈妈有何事相求?”
许妈妈脸上闪过一丝忧愁,她脸上珠网般的皱纹更深了,两道眉毛拧成的疙瘩锁到一块儿了,笑容很是牵强,为难情道:“不满王妃,我原是麟国人士,家中有胞姐,她命比我好,许配给董家大老爷为妻,育有一子一女。这老二董玉为人耿直善良,从不与人有过恩怨,一直是家中孝子,外人眼中的善人。可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善良的孩子居然会误伤了宇文王爷的世子宇文侯,一夜间官府将董府抄了家,又将董玉关进大牢,说是要三日后午时除死。”说着许妈妈忽然跪在地上,“老奴得知王妃家父乃是太傅,家姐又是麟君身边宠妃,所以……老奴只求王妃能救救我那苦命的侄子一命。”
闻言,董玉?她似曾听家父提起过这人,皱眉思索着思路,睫毛轻颤,他不是秦若溪的未婚夫吗?算算日子婚期已过,怎就没听娘家人提起过婚事?照理说,以秦老爷的性子是不会袖手旁观,到底她不在这些日子,董秦两家发生了什么事?暗暗思忖着,搀扶起许妈妈询问道:“你所说的董府可是经营绸缎的?”
许妈妈敛起视线,奇怪,王妃怎么会知道董府是经营绸缎?重重点头道:“是,董府一向以绸缎为生计,不知王妃怎会知道?”
这么说来,真是董玉?
得知事情严重性,秦凤舞眉心渐渐皱起,见许妈妈急成这样,又不好拂她请求,只得应道:“待明日我派人回娘家稍个口信,相信家父会出面替董家讨个说法,你无需担心此事。”
“多谢王妃。”许妈妈心中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只要秦家人肯替董家出面,就算是惹了再大的官,一切也能迎刃而解。
言罢,小厮匆匆走了进来,拂了拂身道:“回禀王妃,太妃偕同小郡主人已在内堂,只等见世子。”
这消息真快,太妃八成是快马加鞭赶来。
内堂,灯火通明,笑声悠悠从屋内传来,气氛甚是温馨。
只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怀里紧紧抱着睡得正香的宝宝,小姑子在一旁不断挑逗着,宝宝懒洋洋的睁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目光转动着眼珠子望着眼前两张笑脸,肥嘟嘟的小嘴不断吐沫,小家伙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母亲你看他,眼睛可真大。”宫冷凝食指轻轻逝去宝宝嘴边的唾沫,脸上溢出万般的喜爱。
太妃轻摇着宝宝,她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就像盛开的菊花瓣,每根皱纹里都洋溢着笑意。抬起眼皮看向站在一旁有些消瘦的凤舞,难得她有这宽容心,若换做她绝对不会为丈夫的小妾照顾孩子,伸手意识她过来,秦凤舞坐在太妃身边,太妃小心翼翼的将宝宝递给奶娘,轻轻拍了拍凤舞的手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都听喜鹊说了,你这些天细心早料薛氏,难得你这么大度。”
宫冷凝敛起笑容,坐在她身边,忍不住道:“母亲一点也不言过,就秦嫂嫂这么有大度,若换做我绝对是做不到这种地步。”
秦凤舞心底不由冷笑,大度?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在外人眼里或许她大度得够蠢了,但又有谁晓得她背地里打了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