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步伐停顿在南苑最里间的厢房外,走近门边举起手微微呆滞在半空中,只瞧隔着糊纸一抹清晰的身影贴近门边,犹豫的敲响门,“秦姨娘……”
耳边传来小厮低低呼唤声,喜鹊连忙转身开门,目光投向跟随在小厮身后的公子,脸上表情渐渐僵硬起,她一眼识得是五爷,上次吕侯府五爷就对宫染夜有了敌意,倘若这事被他得知了,岂不是越搅越浑?匆匆将手中的包袱丢进门缝内。
“见过秦公子。”喜鹊上前一步恭敬福身行了个礼,脸色有了担忧之色。
小厮眼尖瞥了眼门缝上包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走近屋内福身起禀道:“秦姨娘,门外有位秦公子自称是姨娘胞兄,前来求见。”
秦凤舞眉尾轻挑,目光一瞬不瞬的眺望站在屋外的秦槐玉,清眸中波光潋滟,“五哥?”她正打算离开王府,五爷偏在这个时机来访,不免有了一丝意外。
秦槐玉淡然轻笑,迈开步伐走了进来,诡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秦凤舞,眉心却深皱,只瞧她身子骨纤弱,就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划到般,眼底就有了不忍之色,“六妹,几月不见,怎见你又瘦了不少?”
“五爷……”接触到五爷那深情怜爱的目光时,秦凤舞鼻子一酸,垂下眼帘,眼前渐渐浮现泪雾,扯着秦槐玉胸前衣裳,憋屈道,“五哥,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见她哭得像个人儿般依偎在他怀里,如果不是他,她也不至于嫁进王府糟这份罪,想到这,心里更是不好受,心疼的捧着凤舞的脸颊,睫毛轻颤,望着那双积满的泪水,满是心疼,像是被东西勒住一般。莫非是宫染夜那混蛋欺负了他六妹不成?眸中嗜血光芒一闪而过,“六妹,告诉五哥,是不是宫染夜那混小子欺负了你?”
“五哥,你别问了,我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带我回家。”秦凤舞低垂眼眸,眼眶泛着晶莹的泪芒,浓密的睫毛沾着泪水,嘴角却勾勒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宫染夜,你个混蛋,当我没人疼的娃吗?不肯离是吧?不挤出两滴泪水,怎能激怒五爷逼你签字?
听她有意躲避话题,更加挑起五爷疑惑,定是宫染夜那混蛋欺负了她,不难她能哭成那番可怜劲吗?抓住凤舞那薄弱的双肩,目光很是认真注视着她,“六妹你放心,五哥定会替你讨回这口气。”话罢,煞气腾腾寻宫染夜去。
急得喜鹊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拉着秦凤舞的手道:“秦姨娘您这不是添乱嘛!您又不是不知道五爷一向对二公子有偏见,这会子又惹恼了他,岂不是越搅越浑?”
秦凤舞深深的望着五爷离去的背影,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上,轻佻茶壶沏了杯茶,冷笑道:“浑了不更好?”端起茶水,轻撇了一口。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喜鹊用奇怪的目光反锁着秦凤舞,刚刚还一副甚是委屈的可怜样,五爷一走就恢复一贯镇定自若,眉心深皱道:“姨娘这是何故?”
闻言,凤舞默不作应,心底不由冷笑,何故?自当是借助五爷逼迫宫染夜合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不该嫁进王府,不该动了心,闭上眼帘沉思良久。
接近黄昏时分,屋内逐渐黯淡,喜鹊手持火折子走至桌旁,拿起火匣点燃桌上的残烛,顷刻间,微暗烛光将屋子点亮。半响,喜鹊不由望着她的侧脸,脸上就露出犹豫之色,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这才稍声道:“秦姨娘,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凤舞眼眸微转抬头看向她,缓缓将手递给她,动作慵懒却不失优雅,走至窗边,深吸了一口薄冰的冷气,这年的夏天过的极快,已是入秋时分,依稀能感觉到一股寒冷的气流迎面拂来。沉声道:“但说无妨。”
“秦姨娘有所不知,其实二公子并非是寻花问柳之人。奴婢也在宫王府待了一段时日,听起过婆子、丫鬟们提起过二公子不少的事儿。”喜鹊一面叙说着,一面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毛鼠斗篷系在凤舞肩上,“就拿楚小姐来说吧!二公子与楚小姐本是青梅竹马,感情一向甚好。听说当初薛姨娘是硬要嫁给二公子,王爷虽是皇亲国戚,可那薛姨娘家世显赫,爹爹是当朝开国元老,世世代代为朝廷立了不少汗马功劳。圣上下旨钦点指婚,纵是二公子百般不愿,可总不能抗旨不尊吧!楚小姐为人傲慢轻狂,家中多为男丁,父兄视她为掌上明珠,又怎甘愿受屈做人小姨?完婚第二日,楚小姐玩起失踪,这一走便是数年。二公子表面上是一副浪荡不羁,心里却一直挂念着楚小姐,每日以酒代茶,不务正业,却也是个痴情种。”
不知道为什么,凤舞脸上的表情不免有几分黯然,明知她是因秋蝉那蹄子的事吃起闷醋来,喜鹊哪壶不提哪壶,偏拿宫染夜陈年往事来气她。
“你明知我在气头上,偏又拿这话来激我?”
“姨娘息怒,你且听我慢慢细说来,便知我提这事所谓何意。”喜鹊看着她一脸儿醋意,便得知秦姨娘心里还是有二公子的,心也放宽了不少,掩嘴窃笑,“听说那楚小姐曾来王府见过二公子,当着楚小姐的面前说是把心交给了姨娘保管,心已不在她身上,便再也没来往过。”
听着这话,凤舞心中不由一动,宫染夜当初受了重伤,怪不得了,太妃亲自差人到楚府请楚小姐却吃了闭门羹,敢情是因为这事?
她不信,这丫头哪里知道这么多事?眉宇间夹杂着深深的疑惑和不信,挑起眉尾狐疑道:“尽混说,当初你不是陪同凌老爷回了凌府,又怎晓得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