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消失在院内的身影,宫染夜一瞬间明白她这话意思,谁说她秦凤舞不懂他的心?
想到她刚刚那番话,不由伸手触摸胸膛,心却很冷很冷,他能感觉得到从心底浮起的痛。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伤心难过的时候会毫不掩饰的哭,开心的时候放开心的笑,自从十二岁那年母亲离奇死亡后,他变了,从一个乖巧懂事的小王爷变成一个被家族视为耻辱的纨绔子弟。
用笑容来巧妙掩饰内心悲伤,对他而言,在上战场那一瞬间他就没打算活着回来,这日子他过得很累,很累。
宫染夜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知这动作保持了多久,很奇怪,秦凤舞那番话竟勾起他儿时的回忆,目光静视着天花板,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秦凤舞搬进隔壁间厢房内,躺在床上双手环抱着枕头,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翻了个几个身,数了不知多少次绵羊,就是睡不着。妈妈滴!刚刚她转身还挺潇洒留去,现在却满脑他那暗伤的眼神。
明知道这种男人不会真心真意对待她,却厚脸皮想着人家,掀开被子走近洗脸盆,将水溅在灼热的脸蛋,冰冷的双手用力拍着脸颊,身子往后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念叨道:“勿思,勿念,勿想,再过几天,你且看他找上门来。”
秋蝉手抱着毛毯子,刚走近门边就听她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可又细听才懂话中意思,掩嘴低低作笑,推门进了屋笑道:“秦姨娘这是思谁?念谁?想谁?又是谁会找上门来呢?”
秦凤舞敛起羞涩的视线看向秋蝉,秋蝉这丫头刚来伺候她的时候,还算是个规规矩矩的丫头,相处时间久了,居然都敢取笑起她,笑道:“你这丫头现在都敢来取笑我,要是被傲嬷嬷知道了,还不拨了你的皮?”
“秦姨娘,这挨板子是小,可就不知您想不想知道是谁让奴婢给您送毛毯来的?”秋蝉倒是会卖起关子来,说着迎上去将毛毯铺在被上。
还有谁?不用想也知道准是宫染夜差这丫头送毛毯来。
秋蝉见秦凤舞默不作声,便也不卖关子,一面沏好了茶端在她手上,一面笑道:“二公子真是懂得心疼姨娘,说是夜里凉怕您冻着了,就托奴婢送条毛毯来。”
秦凤舞端起秋蝉递来的茶水,眼底透着三分鄙夷七分不屑,“他倒好,发完性子,发完狠话,回头找人哄哄我就当没这事?”
听她这话,貌似还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这就难怪了。
秋蝉眉心紧皱,不由迟疑道:“姨娘您不知道明儿是二公子生辰吗?”
闻听,秦凤舞眼睛一亮,心下暗暗吃惊,明天是宫染夜生日?为什么王爷、太妃都没提起过?难怪他会莫名其妙发那么大火气,她无知向他耍性子,想到这心底不由泛起一抹愧疚。
“此话当真?”秦凤舞微一沉思,皱着眉头,“为何王爷和太妃却未曾提及过爷的生辰?”
“秦姨娘有所不知,王爷公事繁忙,有时候忙得连觉也睡不好,太妃就连自个生辰都不记得,又怎会记得二公子的生辰?二公子生辰我也是从许大妈那得知,曾想告知王爷、太妃,可二公子说什么也不准我们多嘴。所以往年二公子生辰都很随便,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秦凤舞听得暗暗有些吃惊,王爷公事繁忙,不记得爷的生辰这倒是说得过去,太妃看似对宫染夜宠爱有加,可又有谁晓得她是真心还是虚情呢?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那日宫染夜说起过太妃曾毒打过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暗暗思忖着。
秦凤舞不由迟疑道:“原来是这样……”
秋蝉铺好了被子,见天色已晚,低着道:“秦姨娘时候也不早了,奴婢就不打搅您休息了。”
“慢着!”见秋蝉转身离去,忽然念头一闪,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闻言,秋蝉回过身深深望了眼秦凤舞,凝问道:“不知姨娘有何吩咐?”
她点了点头,起身披上外衣坐在椅子上,想起今早薛氏说起过她不能生育的事,不由询问道:“腊月初一那阵子我卧病在场,可知吴大夫说我得了什么病?”
秋蝉则是用奇怪的目光反锁着她,为何秦姨娘会突然问起这事来?心下暗自思忖着,秦姨娘不能生育的事也只有她和喜鹊两个丫鬟知道,二公子发了话不准她们把此事告知于她,可秦姨娘都问了话,不知该不该说,脸上就露出犹豫之色来。
只得沉下头,不敢直视她那双深邃的眼神,弱弱回声道:“回秦姨娘的话,大夫只说姨娘身子虚弱,感染上风寒,只需调养几日便可大病初愈。”
秦凤舞闻言,略略沉思,有些狐惑地望着她,明显秋蝉在隐瞒什么,脸上表情放柔,柔声沉吟道:“秋蝉,你跟我多久了?”
秋蝉心咯噔了一下,那笑容令她头皮一阵发麻,“回姨娘的话,已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说久也不久,说短也不短,我平时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你是知道的。你肚子里几条蛔虫我也是很清楚得很。”声音透着弦外之音,却又暗藏几分冷冽,秦凤舞眼中有了淡淡的失望。
秋蝉微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心一虚双膝跪在地上,眼底就露出慌张之色来,“秦姨娘息怒,是二公子不准奴婢把姨娘的病情说出来……”秋蝉神色一暗,欲言又止。
此刻她心中的暗暗有了答案,一股怒火蹭的一下冒出一把火来,想来那吴大夫早已跟薛氏穿通好了,不能生育?亏得薛氏说得出口,她心底暗自嘲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