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秦凤舞弯腰搀扶起受宠若惊的秋蝉,盈盈浅笑道:“喜鹊、桃子我都赏赐过,平时未曾见你戴过像样的首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无需惊慌。”
秋蝉抬起眼眸直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心里不知该说什么好,平日里她是这王府最不待主子宠爱的丫鬟,做事虽是比其他丫鬟小心谨慎点,但不像那些丫鬟会说话,懂讨主子喜欢。所以平时被打赏不多,进府三年也只有两次受过打赏。
秦姨娘赏赐这支宝钗少说也得好几十两银子,这令秋蝉犹豫要不要收下,“可是……”
“既然娘子赏赐给你,你就收下吧!”正欲什么,屋外便传来宫染夜声音。
秋蝉扭过脸看向站在屋外披着斗篷二公子,匆匆半蹲身行礼:“二公子。”
宫染夜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撩开珠帘走了进来,瞥了眼秦凤舞,卸下身上斗篷挂在边上衣架上,坐在椅子上,沏了杯茶,低声道:“这里没你什么事,退下吧!”
“是。”秋蝉缓缓立身,谢了秦凤舞打赏后,迈步出屋合上门。
秦凤舞顺着铜镜睨向宫染夜,见他脸色并不是很好,心不在焉样子,听喜鹊说今晚他去过薛氏那,八成又吵架了,一面取出耳垂上耳坠子,一面不由得关心询问道:“爷心情不是很好,是姐姐病情恶化了吗?”
她让喜鹊在薛氏每日汤勺上下了点毒药,病情又怎会好转,那种毒药不会马上治人于死地,但若每日服用,一到某时三刻就会浑身像是被蚂蚁撕咬般疼痛难忍,这点痛不过是让薛氏先尝尝苦头罢了。
“我累了,快睡吧!”宫染夜声音暗沉嘶哑,听不出一丝波澜,起身脱去外衣,绕过披风,掀开被子静静闭上眼眸,似乎想逃避这个问题,又似乎很累。
秦凤舞走近桌便吹灭蜡烛,靠着屋外射进来的微暗烛光坐在床边,撩开被子,背对着他,一股浓浓酒味袭入鼻息,“你喝酒了?”不由询问道。
“嗯。”耳边传来有气无力的回音。
只觉得他好像有事总会憋在心里,转身伸手抱住他后背,接触到对方体温,“爷是在心疼姐姐吗?”
宫染夜微微睁开眼眸,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底一闪而逝冷意,心疼她?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不屑笑意,“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他的回答不知为何她心中阵阵失落感。
翻过身闭上疲乏眼眸,背着对方就这样陷入睡眠中。
睡得正香的她,耳边不断传来走廊上脚步繁杂的声音,慵懒的翻了个身,眯了眯疲倦的眼眸,一道刺眼的光芒从正门射了进来。
“哎呦,我的姑奶奶哟!怎么还在睡觉,出大事了。”韩妈妈推门而入,饶过屏风见她还赖在床上睡觉,急得脸色直发青,一个劲催着。
秦凤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张苍白的脸映入眼帘,慵懒靠在床头上,深深打了个哈欠,端起韩妈妈递来的水,漱了漱口,这才不紧不慢询问道:“韩妈妈,出了什么事?让您老人家吓得脸色这么苍白?”
韩妈妈放下杯子,知道自己在姨娘面前失态,缓了缓心情,低声回道:“秦姨娘还不知道吧?之前与秦姨娘定亲的冯家人偕同凌家人找上门来,说是要讨个说法,王爷、太妃等人都在大堂,就等你出面把这事了结了。”
“是吗?”秦凤舞声音不含一丝波澜,不以为然掀开被子,穿上绣花鞋。
照理说新婚第二天冯家人早该送上门来,怎会等到过了半个多月才来呢?
韩妈妈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又瞧见秦凤舞一脸不以为然样子,似乎早料到冯家人会找上门来,一面搀扶着她坐在梳妆前,一面梳理着那头凌乱墨发,用诡异的目光深锁着秦凤舞,低低道:“秦姨娘这是何故?难道就不怕被换回去吗?”
秦凤舞摇头浅笑,笑意浓郁,声音慵懒道:“韩妈妈何出此言,我虽与冯家大少定了亲,但跟我拜堂成亲的人是二爷,现如今我已贵为二爷妾室,公婆又岂容他们说换就换?况且这是一场意外错嫁,又不是人为,冯家纵是与我订婚在先,于情于理也说不清啊!”
“还是秦姨娘想得周到先。”
韩妈妈顿时恍然大悟,一时急昏了头,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还是秦姨娘能沉得住气,大堂那会早乱透了,冯家人虽不是官宦世家,但势力也不容小看,说是有人从中作梗,非得要将此事刨根究底不可,明摆着是在无理取闹。凌家人更是得理不饶人,凌老爷不甘心把好端端闺女嫁给一个残废为妻,说是秦凤舞设下圈套。两家言语咄咄逼人,王爷和太妃两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在韩妈妈随意的打扮下,匆匆换上新衣裳,沿着曲廊拐了几处弯角,就听大堂内传来两家争吵声,声音虽杂,但她依稀听清两家人对话,凌老爷说要控告冯家大少贪污他女儿,而冯家夫人更是得理不饶人,吵得一旁王爷、太妃等人哑口无言,只得在边上听两家人述说。
这会子大堂内吵得不可开交,两家谁都有理,喜鹊手端着茶壶步伐轻盈从弯角处走来,瞧见秦凤舞站在屋外迟迟未进去,走近她身边福了福身道:“姑娘,你怎么不进去?”
秦凤舞心一惊,转身瞥向喜鹊,稍稍叹了口气,只觉得这时候进去不是时候,苦涩笑道:“我也是刚过来,就听屋内争吵声。”
喜鹊探出脑门偷偷瞄了眼大堂内坐在右边嘴喋喋不休的冯夫人,深皱眉心,又瞧了眼坐在角落里眼眶通红的凌姑娘,面露犹豫之色,“姑娘有所不知,我家老爷本与冯家有过过节,谁想到小姐会错嫁给冯公子,老爷得知此事后,就连夜将小姐带到王府,硬说是要讨个说法,一切的错说是……姑娘从中作梗。”声音渐渐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