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定定神,也不管外面吹进的风有多冷,直接把车窗摇到最大,想让车外的凛冽雪气带走车内的糜腐之气。
苏悠在心里指天发誓,如果知道这辆车刚被某人当过战场使用过,她绝对不会主动要求坐上来,即便,他极力邀请,她也会断然拒绝。
在车外喝刺骨寒风,也比在这里闻一车糜靡要好。
“苏小姐……”田启亮尽管被冷风吹得鼻子通红,直打喷嚏,却没关上窗户,而是盯着那扇存在和不存在已没什么区别的车窗冷冷看去,整个人说话口气也是凉凉的,“你怎么说也是个女人,有点同情弱者的心态好不好,你不考虑自己,怎么的,也要考虑一下刚运动过,浑身是汗的我吧。”
“运动!”苏悠在心里冷笑,说得真好听。
早听说他白天是个精明能干、睿智多谋的商人,晚上却是个行迹浪荡、爱尽美色之人,在坐上跑车的前一刻,她还以为这只是坊间对他的夸大其词,没想到,居然都是真的。
如果说张奇是衣冠楚楚的猛兽,那,身边的男人就是衣冠楚楚的禽受。
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看看人家张副市长,多有素养,多有内涵,即便曾离过婚,外界却对他那段不快的往事,似乎早已忘却,只字不提不说,如今歌颂的,也都只是他如何对他那美貌未婚妻的专情呵护。
也亏吃晚饭时,孙楚楚在饭桌前为暖场的刻意讨好,她知道了上午出现在卖车地方的女人是谁。
同样出生官宦之家,有留学经验,门第相当,相貌匹配的省高官独生千金……柳颜菲。
四年半前海外镀金归来,一回国,就陪在他身侧,苏悠在心里,发出今天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的冷笑。
他妈妈说的果然对,只有那样出生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那样出生的男人,才能让他前程玲珑,韶华不负,自己果然不配!
因为不配,更因为不舍……
所以,五年前,在弯眉微笑中,她带着那个秘密,把自己从他的世界里从从容容的残忍万般的毁掉。
“你先坐会,我去换件衣服。”打开门后,田启亮对苏悠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自己就直接朝二楼走去。
半年前,她花大价钱从私家侦探那里,得到了田启亮的住所地址,为了谈生意,已经来过很多趟,其中不乏像今晚这样蹲点守候的,不过,登门入室,却还是头一遭。
等田启亮的工夫,她打量了一番,如今已取代胡强锋跃居成全城最大商人的居所。
这是栋有这三层高的别墅,装修风格很简约却不失时尚,不仅墙纸全部是纯白色,就连身边的沙发也全是纯白色。
白色最难打理,眼前的沙发却无任何污垢,可见,田启亮是极爱干净之人。
可是……苏悠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说,有洁癖的人在对男女那个时,也会有一定要求,应该不会像楼上的男人那样,换女朋友如换衣服。
正想着,田启亮已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站在沙发边的女人,只留给他个干净剔雅的侧面,凝视着沙发,不知想到了什么,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不算明显的弧度。
那抹笑,田启亮从没在她身上见过,确切的说,这半年来,无论自己怎么故意刁难讽刺她,她都巧笑相迎,她从露出像眼前这样的神色,似笑非笑,鄙夷微讽。
田启亮是何等聪明,自然知道她为什么冷笑,直接开口打断她的思绪,“苏小姐,这么晚到我家来,不光是为了欣赏这套沙发吧。”
苏悠快速敛起讥笑,等转身和田启亮直面而对,眸底已蕴上那层一如既往的、公式化的浅笑,“田总家真的很典雅大方。”
“是吗?”田启亮故意拖长语调,整个人大手大脚张开,直接瘫到沙发上,“我怎么觉得苏小姐是话里有话,好像……明着是在夸我的家,暗着是在讽刺我和典雅大方格格不入啊。”
苏悠眉心一紧,这男人果然不是个好蒙骗的主,忙陪笑,“呵呵,田总说笑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田启亮拍了拍沙发,“坐啊,怎么不坐,刚才不是说累了嘛。”
“哪有,我刚才说的是冷好不好。”苏悠尽管很想这样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另一番味道,她错绞着渐渐变暖的手,笑得清脆,“我身上有雪水,还是别把这么干净的沙发……”
话到这里,她心里咯噔了下,本想说“玷污”,转眼间,又觉得没必用这个词贬低自己,更不想让沙发上面色冷峻的男人,再度以为她是在拐着弯讽刺他。
中间因为顿了顿,再次说下去,声音明显比刚才要小了许多。
她敛眉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泞,已经把地毯弄脏的雪地靴,“沙发这么干净,还是别弄脏了,白色打理起来也麻烦。”
“让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废话。”田启亮豁然起身,乘她分神,直接拉上她的胳膊,把她狠狠的朝沙发上带去。
边带还边说:“快说吧,找我什么事,再磨叽天也该亮了。”
整个人都塌陷到沙发中的苏悠,勉强挺直腰杆,却是惊魂未定的看着他,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他喜欢的是颈秀、胸挺、腰纤的美人,还只当刚才他要对她怎么样。
挣扎着才从看着硬度很高,其实质地柔软到惊人的沙发上坐直身体,看了眼,没询问过在场女士就自顾自掏出香烟点绕的男人,暗叹,果然是成功商人,时间观念,比她这半路出家的人要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