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专家高喊着全球变暖日趋严重的今天,这座小城今年的冬天却分外寒冷,上午还晴好的天,一到吃饭的点,天空已飘起零星的飞雪。
苏悠没舍得打车,挤上公交车,因为外面冷,车内的人都不愿意开窗透气,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拥挤在一个车厢里,你吐气,我吸气,可想而知,那股子味道是何其难闻。
想着省下的钱,能给苏谚买一只雪地靴了,苏悠强忍着站在人群里,随自己鼻尖充盈着各种难闻的气味;随轻弱的身子被人推来搡去。
电话响起,好不容易掏出来,才放到耳朵上,孙楚楚几乎咆哮的声音已经从那头传来,“大姐,你到底到哪了,我说接你偏不要!”
苏悠朝窗外看看,隔着一层雾气,眯起眼,勉强确定站名后,告诉她,“还有三站。”
“三站?”孙楚楚惊呼,“这种鬼天气,你居然坐公交车,赶快下车,我接你!”
“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那头,孙楚楚已不容抗拒的挂了电话,放好手机,只听到司机在扯着嗓门拿当地的方言,对着车厢里挤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叫,“有下车的没,没有走了啊!”
苏悠看着五步之遥,紧闭的车门,慌乱接声,“师傅,不好意思,下车。”
说了不知道多少声抱歉,借过的话,她才挤到门口,司机的耐心似乎已被消磨光,大吼,“要下车也不知道早点站到门口去!”
苏悠抿抿唇,什么也没说,这个世上的人,往往只会从自己所处的位置考虑事情,如果换了他站到车厢里,不知他能不能很勇猛的以几秒钟的时间移步到车门口。
等孙楚楚的工夫,看着从身边匆匆走过,又忙忙走去,为生活来回奔波的普通市井妇人,苏悠想到了她的高官婆婆,不,是高官前婆婆,她是多么雍容华贵,高雅质傲。
如今想来,她其实一点都不恨她。
因为,她现在也有儿子,她能理解她作为一个母亲希望儿子好的心情,可惜,她的手段却用错了,如果,让她知道,她的儿子在这里,和她最不喜欢的人,再次不期而遇,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许是愤怒,以为这是她隐忍多年后耍的手段;也许是不屑,毕竟他已携手如花美娟。
“悠悠……”孙楚楚用力按喇叭,头也从车窗里伸出,“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被冻到了。”苏悠小跑着钻到车里,一想到以后苏谚就要过她刚才经历过的生活,她就内疚得要命,这儿子,跟着她好日子没过过几天,小时候就天天和她东奔西跑,纯粹是受罪。
“你还知道被冻着了!”孙楚楚一贯说话难听,朝她翻了个白眼,“和别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就算了,和我也这样,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苏悠很想提醒她,她和自己同岁,不仅同岁还同月,同时被父母遗弃,同时被孤儿院收留,不要总孩子孩子的说她。
见她嘴巴罗嗦个没完,生怕,被她一刺激,她来个更激烈的反应,索性,笑而不语,看似,洗耳恭听,实则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记住了没有?”孙楚楚等真正坐到餐厅里才算唠叨完,末了,还不忘一如既往的追问。
“恩。”苏悠端起水杯,掩藏掉自己的心虚,生怕她追问,她刚才说了什么。
“想吃什么?”孙楚楚翻开菜单,随意翻着。
“随便。”
“大姐……”孙楚楚突然合上菜单,一把砸上苏悠的手,“我发现除了你那神秘的前夫,以及他留给你的儿子,你什么都不放心上,什么都无所谓,你是不是应该自我反省一下了……”
她突然皱着眉,加重语气,“难道你还想旧情复燃,我告诉你啊,我可绝不答应,先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凭他在你大肚子时抛弃你这点,我就觉得他罪无可恕!”
“好了,我都记住了,先吃饭吧,我饿了。”苏悠笑着拿过菜单,叫来服务员,翻开随便点了个套餐。
用餐时,苏悠把在田启亮那发生的事告诉了孙楚楚,当然这中间省略了张奇那部分。
末了,她征求孙楚楚的意见,“你觉得田启亮会真的查一下,还是为了报复我讽刺他的秘书,故意给我下的套子,到时,如果真查出是我这方面的问题,只怕他会变本加厉的索取赔偿!”
孙楚楚咬着叉子想了想,最后,以一个记者的敏感度,很肯定的告诉苏悠,“田启亮这么年轻就稳操整个市的广告业,足见,他还是相当有能力和胸襟的,他断然不会为了个一个对他来说没名没分的女人,而中断能为他带来利益的生意,关于侍机报复这点,你完全不必担心。”
苏悠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能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她脑子里都快乱成糨糊,这才左思右想,不得其领。
“你爸爸给你安排的相亲去了吗?”苏悠怕孙楚楚把话题引到有没有看到张奇的份上,忙岔开话题。
“没有。”孙楚楚喝了口咖啡,答得漫不经心,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放心上,总认为自己才二十五,依然年轻得很。
何况,她现在受苏悠离婚的影响,总觉得天下男人一般黑,没一个好东西。
过往的几年,苏悠一直很想纠正自己带给她的不良影响,却觉得当年的事太过于复杂,难以启口,所以一直避而不谈,到这刻,她也不想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