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睛苏悠曾经见过,渲染男人已经怒到极点的情绪。
苏悠突然想起房门被他踢开的那天,她突然很害怕,不管不顾,直接朝反方向跑去。
她没目的,没思想,脑中一片空白的朝前狂奔……
“奇……”等得时间有点长,柳颜菲虽然已经很不高兴,却没显露出来,只在看到车后座上神情呆滞的女人时小小惊讶了下,“这位小姐,你怎么了?”
娇软的声音传到耳边,苏悠蓦地回神,打气精神对着她扯出抹笑,“我有哮喘,刚才突然发病,幸亏你先生的帮忙。”
她当着别人的面,称他为别人的先生,口气客套而平静,面色无恙而淡漠。
于她的解释,张奇不置可否,依旧坐在驾驶位置上。
苏悠的回答,好象打破柳颜菲最担心的事,整个人一下子从紧张的情绪中缓解过来,轻轻吐了口气,笑道:“哦,是吗?”
说着,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奇,决定好了吗?”
张奇沉吟片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恩,车况还不错,值十万。”
“十万?刚才不说的八万吗?”柳颜菲微微一怔,像她这样出生的人从来不缺钱,自然知道张奇也不缺,可,他刚才对八万斤斤计较,现在又开口说十万,难道记错了。
柳颜菲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后排的苏悠已截上话,“张先生记错了,我这车只卖八万。”
“哦……”张奇神色从容的应了声,仿佛刚才只是他记错了,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放在方向盘上开始填数字。
柳颜菲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像正常的买主和卖主那样,有种……
柳颜菲歪着脑袋想了想,对了,他们之间有种刻意的疏离和生分,就像曾经很熟悉的人,现在成了狭路相逢的陌生人。
张奇撕下支票,正要转身递给苏悠,柳颜菲以非常快的速度接了过去,“奇,省得你转身了,我来给苏小姐吧。”
她飞快看了眼支票的尾端,当确定上面的金额就是八万,估算着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心里的担忧彻底一扫而空,转而,飞快掩饰掉自己的情绪,笑着把支票递给苏悠,说:“苏小姐,支票给你。”
言下之意,车货两清,你可以下车了。
苏悠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她的话外音,既然她已经“核查”过,她也没再看的必要,何况,她对张奇的品性还是很了解,他还不至于真的为了八万和她斤斤计较。
接过支票,没看,直接打开包,放了进去,接着,开门,下车,动作连贯利索,一气呵成。
站在车门外,她没有很快就走,而是做了一个卖主应有的最基本的动作,站在原地,微笑着目送买车人离去。
看着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车和人,过了好久,她才恍然回神,一抬脚,因为姿势僵硬,脚已经发麻,一个趔趄,浑身脱力的朝地上摔去,突然有人从背后及时扶住了她。
她勉强站稳就着急着朝来人道谢,“谢谢你,先……”
当看清来人是谁,那个“生”字就这样硬生生的卡在喉咙口。
他不是陪着他的未婚妻开车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张奇眉心微敛,“和我怄气平白无故少了两万,这好象不合你的风格!”
苏悠听出他话里的讥讽,冷冷看了他一眼,反讽,“我虽然比不得张先生有钱,却也是有所受有所不受的!”
“哦……”张奇拖长鼻音,故作满脸好奇样,“既然那么有骨气,当年为什么还要拿她的钱?”
苏悠抿抿唇,那句“我没拿”差点脱口而出。
当年徐惠的确给了她一张卡,不过她事后又寄了回去,既然已是路人,也就没了解释的必要,说多了反而会让他以为,她在挽救自己的形象,以此还想吃回头草。
尽管即便她想吃,他也不见得乐意。
现在的自己在他眼中是下贱也好,不要脸也罢,这都是他个人在心里的感官念想,她应该微微一笑,心静如水。
迟迟没听到苏悠的回答,张奇继续冷言微讽,“是不是帮别人养孩子费用很高,所以三百万这么快就用完了?”
三百万!
苏悠还是第一次知道当年那张卡里的金额,原来,徐惠为了彻底断绝她和张奇的关系,对她这个已经“红杏出墙”的儿媳妇都能如此大方。
“这不关你的事,张先生如果实在闲得慌的话,不妨想想,怎么对你的未婚妻解释,你的外套为什么会在我身上的事?”苏悠憋屈得满脸通红,明明早知道他误会了苏谚的身世,现在亲耳听他说来,心却如被针扎,千疮百洞,满腹疮痍。
张奇微怔,他如斯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刚才柳颜菲接去支票,实际只为看清上面的金额,他找借口先下车,只怕,她也会多疑。
这一起他都看得出,猜得到。
他惟独没想到的是,才五年不见,当年看起来情商低微的女人,现在也已如此能洞察人的心思。
转眼间,一个念头已跃入脑中,他步步朝苏悠紧张逼,“至于外套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他抬手拂过披在苏悠肩上的藏青色羊绒大衣,轻笑,“说是你主动勾……引我的,有谁会不信。”
“信!”苏悠步步朝后退去,直到脚跟顶上墙角,她已经无路可退,才顿在原地。
咬咬牙,狠狠的看着以绝对高度俯视她,持一副胜利者位置的前夫,“或许你更应该这样说,我……苏悠……垂涎你张副市长的美色,故意把你引诱到郊外的玉女潭,然后,乘你不备,欲对你行为不轨,你抵死不从,反抗之际,不甚把我推到潭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