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寒冬,长安城冬雨连绵,雨水时大时小,不知疲惫地滴滴坠落,入了泥土湿了万物,这一场雨缓慢的下着,营造出一种喧嚣的宁静旷远……
满山坡的梅花树,散发着幽香。雨点打在瓷白色的花瓣上,引来花朵一阵阵轻颤。
风雨中,一身华袍的男子染着冬日特有的清冷,伫立在一块洁白的墓碑前。苏佳氏若梅,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可是如今,这份美丽却镌刻在墓碑中。
男子长长叹息了一声,目光悠远,孤寂。
“皇上,您出来也有些时辰了,这寒冬雨水冰冷,圣体要紧啊。”男子置若罔闻,一副刚毅的面庞,岁月在他的脸上镌刻下道道沟壑,只是若时间回去,不难看出当初这男子必定也是个翩翩美男。静默了半晌,那男子问道:“六公主怎么样了。”
为男子打着伞的太监,正是如今北唐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宁方海,见皇上问话,忙弯下身子,毕恭毕敬的答道:“还在禁足,听说还是老样子。”男子摇头,叹了口气,“罢了,想必她也知道错了,禁足解了吧。”
宁方海应了声,背着手,向后甩了甩。侍卫见状,忙行了礼,退了下去。
原来,这墓碑前的人,正是北唐皇帝,付昊天。此情此景,他一身寂寥,如何也不能将他同当年那个粗狂豪放的少年相提。
“皇上平日不曾管过六公主,可是奴才心里看的真儿真儿的,只有那六公主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
付昊天听他说完,龙颜一笑。“就你嘴贫,那个孩子啊,若有她娘一半的温婉,我就不用操这些心了。”
宁方海点头称是,弯着腰举了伞,紧紧跟在皇帝的身后,向陵寝的深处走去。
这座陵寝,承载了一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义薄云天,深厚情谊的陵墓中,那个当年清丽貌美的女子,沉沉美美地睡去……
北唐皇宫里,冬雨依旧骤烈地打在皇室高大雄浑的建筑上,凤鸾宫的琉璃瓦檐滴下一串串水花,远处的花木错落斑驳,灰蒙蒙地一片亦令人产生窒息般的困倦。
屋内抱厦间的床榻上,一雍容华贵的妇人,扇了扇手臂,凑过鼻翼,细细闻着那金镂玉雕珠香福炉里,飘散出的清淡茉莉花香气。
那妇人一袭金色广绣牡丹正红袍,点点迷离星辉,朵朵祥云斑斓。三千青丝,挽成高高美人髻。皇凤御钗点缀其中,金丝掐制,上面的凤凰缀了红宝石眼眸,似活了一般。眉间稍印牡丹印记,些许粉黛,佳人容颜。只可惜,再华美的服饰,也掩盖不了她日益老去的容颜。
转过镂花屏风,一个宫女进了报厦,“皇后娘娘,刚才有侍卫来传,皇帝解了六公主的禁足。”
那妇人深吸几口茉莉花香气,悠悠转过了脸来,“解了那就罢了。”那宫女蹙眉,凑到皇后的耳边轻声嘀咕,“皇后娘娘,倚梅阁那边,用不用我再去关照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