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2)
我说:“打死我也不去!”却在吴妮把我的脸画的像个猴子屁股时,一点没做抵抗。
吴妮说:“你看我妆都给你画好了,你不去岂不是浪费了。”于是,我就边忧思着边拎包出了门。走到餐厅门口时,才觉悟这个逻辑实在不怎么对,怎么能因为懒得去洗脸卸妆,就跑这么远来吃饭?
但不来也来了。我不断的强大着内心,一遍遍跟自己说,就算是感谢他帮我们那么大的忙,也应该来吃这顿饭,我还一定要请客……不过这餐厅么,外表看来好像贵了点。我摸了摸包里的钱包,还好忧思的时候没忘了,定定心神,走进门去。
好像一个激动竟然来早了些,林墨淙还没到。我跟着西装笔挺的男适应坐到林墨淙定好的餐桌上,先跟他要了菜单。瞟见那长串的价格之后,我又陷入了无比的惆怅。我是要心疼到内伤请客呢?还是装傻充愣的闷吃呢?
不过我这种纠结很快就没必要了。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林墨淙说:“Steven不舒服,我要陪他,不能过来跟你吃饭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餐厅里走出来的。出门时光洁如镜的玻璃门映出我那张哭笑不得的猴子屁股脸,顿时觉得自己无比的可笑。我怎么就能把自己弄得这么可笑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到哪儿去,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见路口就拐,就这么晃荡了不知多久,我晃到一条步行街上。某知名啤酒品牌正在这里做一个什么啤酒节的宣传活动。愣愣的在人群中穿了一阵,手里忽然莫名其妙被人塞了一杯啤酒。
茫然抬起头来,周围的人都在欢乐的碰杯。我心里一动,既然老天都给我送上不要钱的酒,不醉一场真是对不起他老人家这番心思。想着,已经把杯子举到嘴边。
也不知道灌倒第几杯的时候,听到了手机在包里狂响着。
我接了起来,吴妮在那边大吼:“你到哪儿去了?打了那么久都不接电话!”
我抹了一把嘴角的啤酒残液,说:“我也不知道……我跟你说那个牌子的啤酒还挺顺口的,就是气多了点,撑死人!”
吴妮说:“你喝酒了?”
我说:“啤酒节嘛,不要钱的酒不喝白不喝。”
吴妮还在说着什么,我却觉得有人拍我肩头。回头一看是一位肌肉男。他说:“小姐你真是海量,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我一乐,对吴妮说:“有人要跟我做朋友嘿,不说了。”挂了电话,回头对那人风情万种的一笑:“还有酒么?”那男的大喜,立刻又去拿了两杯,我俩边喝边大声的笑。我想我以后要死的话只能有一种死法,就是泡酒缸里把自己醉死,多欢乐多有创意。比那窝囊的李白喝多了追月淹死有气势多了。
但今晚这个远大的理想是不能实现了。因为在我离断片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手中的杯子忽然被人拿了去。我晕乎兼愤怒的回头,却对上一脸阴沉的林墨淙。
我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又从就近的桌上拿了一杯,蹦跶着想找人干杯,那杯子却又被林墨淙抢了去。“程程,别再喝了!”
我说:“你谁啊?”转身想走,手臂却被他一把拉住。
刚要奋力反抗,那肌肉男就走了过来。看见我跟林墨淙拉扯,就立刻极有正义感的护到我身前,说:“小姐,你没事吧?需要帮忙么?”
我说:“这男的也不知道是谁,一上来就拉拉扯扯的!”
肌肉男立刻推了林墨淙一把:“喂!这小姐说不认识你……”话音未落,他的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拳。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男人硕大的身子“嘭”一声倒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不省人事,嘴里还只吐白沫……真真一个银样蜡枪头!
人群惊呼了一声,瞬间安静下来。大家望着我们形态各异的三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墨淙打人了?林墨淙打人了!我混乱的脑子忽然得出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一向只用嘴就天下无敌的林墨淙,竟然直接动手,还一上来就下重手撂倒一个。我还没来得及叫唤,已经被扯出了人群,奔走在某条荒无人烟的小道上。
等我反应过来此时正跟一有暴力倾向的男子末路狂奔时,一股危机感顿时充满全身,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刹住前进的脚步,疯狂的甩臂想挣脱钳制我的那只手。嘴里还在给自己助威般的大喊:“你拉我去哪儿?回去陪你情人孩子……”
嘴忽然被用力的封住,剩下几个字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化成了无意识的呻吟,却也都被唇上沉重的力道吸了去。酥麻的感觉一波又一波的传过来,配合着快要爆炸的心脏疯狂跳动。一瞬间,我竟然热泪盈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感动个什么劲儿。
“程程,你别这样。”林墨淙的唇从我嘴上离了开去,用手指擦拭着我眼角自来水一般的眼泪。
我说:“我别这样还是你别这样!林墨淙,你都家庭幸福父慈子孝了,还要来招惹我做什么!”
林墨淙贴着我的身子抖了一下,他把头埋进我的颈间,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你很气,程程,你应该生气的。不过,我不能因为你这么气就放你的手,我办不到!”
我冷笑:“你真是自私又霸道!”
林墨淙沉默了一下,说:“因为我觉得,你好像也不想就这么放手!”
我觉得眼泪又在往上涌,咬牙想忍住,挤出几个字:“我没有!”
林墨淙说:“好,那如果我现在扭头就走,你心里就一点也不难过,一点也没有舍不得?”
我抽着气,哪能一点也不难过,一点也没有舍不得。就光这么想想,我就已经觉得难过得想死。但我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沉默。
“程程,有时候我真觉得如果你不是这么倔强,那事情或许会简单很多。”他在我耳边叹了口气,“但如果不倔强,你就不是你了。那我守着这样的程曦,还有什么意思?”
我死死的扯着自己的衣角。或许我是很倔强,我也不奢望他会懂我为什么这么执着。但那种终日都要悬着心过日子的感觉,我真是从骨子里感到害怕。什么都不能说,说出来只会让周围的人也担心,但不说不代表心里也跟面上一样平静。只有半夜做恶梦醒过来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害怕这仅有的一点安定都随时可能没了。我要的真的不多啊,我不需要动不动就上那么高档的餐厅,不需要一瓶酒就喝掉人家一个月的薪水,不需要玩什么高贵扮什么名流,我只想要一份踏踏实实的安定。可惜,唯独这个,林墨淙现在已经给不了。
我仰着头,眼泪已经无谓了,流出来只会更让人觉得矫情。我说:“我倔得很,你也改变不了。林墨淙,除了各走各的,我们还能怎么办?”
林墨淙没有说话,我觉得他抱着我的手很凉,快要凉到我骨子里去。
半晌之后,他说:“程程,你倔强,不代表我没有耐心等。你放心,我耐心很好的,已经等了那么久,我都习惯了……只要你一天没有爱上别人,我都会等着!”
我呆呆的望着他,捂着嘴。我不要再哭了啊,真的不要哭了,但手背那一片温热又是什么?
我下车的时候,他说:“不管怎么样,以后再不要这么喝酒了。”
我重重的点点头。
在听见身后车子发动的那一霎那,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去对着车子的方向喊:“我上火车那天,你想对我说什么?”
远远的,我看不清车内林墨淙的表情。只是看见从车窗伸出一只手来,缓缓对我挥了挥,却再没有声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