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得“嘭”的一声,只见伊尔根觉罗氏重重地将茶盏放回托盘上,像是躲避什么毒蛇猛兽似的,而茶盏里的茶汤因为她过度的力道撒了出来。
“福晋还在调养身子,我打扰了那么久,也该告辞了。”她努力维持着平稳的语调,但那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慌。
她站起身,朝我深深地福了一下身,领着随她一同前来的两名婢女,脚步匆忙地走了。
我露出无奈的笑,端起被伊尔根觉罗氏撒了大半的茶,放到嘴边轻啜了一小口,自言自语道:“不就是一杯八宝养生茶么,至于怕成那样么……”看刚才伊尔根觉罗氏紧张的样子,她是真的害怕我在茶里下了什么药,弄掉她肚子里那块宝贝疙瘩,所以,关键不在于茶本身,而在于她胆怯的心虚。
“福晋,茶凉了,喝了对身子不好。”巧月从我手里拿走茶盏,不让我喝别人不喝的冷茶,重新沏上热的递给我。
“福晋不是菊夫人,她不该小瞧福晋的。”瑞珠说道。菊芳是舒舒觉罗氏的闺名,由于她是十四的小妾,至今没有封号,皇子府里的仆人都以菊夫人相称。
听闻瑞珠的话语,我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
我不需要伊尔根觉罗氏高看或是小瞧我,我只是有点失望。伊尔根觉罗氏美则美矣,但……
舒舒觉罗氏争不过伊尔根觉罗氏我尚能理解,可是我不明白,除去容貌,伊尔根觉罗氏还有什么能让十四宠爱到令舒舒觉罗氏愤懑不平的程度。
倘若我今天见到的伊尔根觉罗氏是一位外表美丽,性情淑恭的女子,又抑或是外貌虽普通,但内心惠良的女子,我会心服口服,甚至还会产生些许不如人的自卑,然而我看到伊尔根觉罗氏……
我认识的十四不该是一个仅仅以貌取人的男人,否则当年他也不会娶我。呵,或许我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十四,他要的也许只是美丽与顺从,而我,在他心目中只剩下了平凡与固执。
天气渐渐转暖,春意正浓。
八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她们隔三差五地会来看我,同我说说话。芸柔在三月里临盆,替十三阿哥生了一个漂亮的小格格。芸柔目前还在月子中,自是不方便来皇子府看我,但她让人给我带了一封信,信里的字里行间盈满了她初为人母的喜悦。
舒舒觉罗氏偶尔也会来我房里请安,伊尔根觉罗氏我则是再也没有见过她,舒舒觉罗氏说,伊尔根觉罗氏眼下整天待在房里养胎,很少出门,她的日子也因此比之前好过了许多。
我听了不觉失笑,伊尔根觉罗氏果真是被我那番“提醒”吓到了,而且吓得不轻。
这一天,我的寝房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过了元宵,太后去岫云寺礼佛,我随驾陪太后在那儿住了一段时日,昨儿刚回京。”四福晋解释着一直没有来探望我的原因,眉目间流露出关切之情。“怎么才这么些日子不见,人就瘦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