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805900000011

第11章 暗箭难防

九月金风习习,红了霜叶,浓了桂香。

皇帝命人从重阳花宴中挑选菊花名品,尽数送来了步寿宫。欣妃闻讯,约了日子前来赏玩,只见步寿宫前的长阶上堆满秋菊,常见的佳品斑中玉笋,芳溪雨,松针,紫瞳丛丛如云,就是南国而来的黄翠莺,月下白也有好几盆。

子虞在苑中备了桌椅,正好围炉品茶,一时茶香花香,相得益彰。

欣妃想要饮酒,子虞佯作不悦,只是不允。两人坐着闲谈,欣妃见天晴日朗,不由脱口说道:“只见晴不见雨的日子倒也无聊。”

子虞蹙起眉,因这句话隐隐生出警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直觉。

过了片刻,绛萼快步走来,低头在欣妃的耳边窃窃私语。她虽竭力掩饰镇定,眉宇间一丝凝重也叫子虞觉得事非平常。欣妃脸色沉了下去,匆匆找了个理由告辞。

这番举动让子虞心生好奇,等了两日,还没有等她命人去打听,消息就已经传来。南国诸王争位终于分了胜负。二皇子和七皇子挥兵回京,四皇子的封地正好靠近金河,有北国大军虎视眈眈,他不敢擅离。太子虽然遣兵调将,但是人人传他弑父杀君,不是仁君所为,将领敷衍了事,二皇子和四皇子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直抵京城。

禁军卫戍尽数控制在太子手中,京城余粮又足,两王围困了月余,是无法可想。结果有一宫嫔从禁宫中偷取了太子令符,诳开北城门,让二皇子的兵马入了城,是夜无星无风,等禁卫发现二皇子兵马,已是在宫门之下。两军都知生死关头,各不相让,在夺取宫门卫戍一战,死伤惨重,半壁宫墙尽染血色。

一直厮杀到了第二日,京城中百姓户户闭门,街上无人行走。这日辰时末却发生了奇景。天上本是红日当空,忽然黑影蔽日,士兵抬头仰望,惊呼“天狗食日”,丢下兵器,跪拜不止。片刻功夫,日被全蚀,天地无光,沙飞走石。待日光重现,二皇子高举帅旗,令左右高呼“子弑其君,国失其政”“天象现,诛奸佞”。禁卫尽失色,知大势已去,不再抵抗。

二皇子带兵冲入皇城,太子已于玉虹殿纵火自焚。虽然竭力救火,以玉虹为主的几座宫殿已化为灰烬。二皇子跪在殿前长哭,叩拜先帝。这时才有常侍先帝的老宫人前来,拿出先帝遗旨,旨称帝位传于二皇子。到了此时,京城外的四皇子方才得信。勤王的大军匆匆赶到,发令的太子却已殒命。大将军下令,在城外卸甲,至此大势已定。

子虞听了心中怅然,南国到底是故国,离开不过经年,已经是天地换日,物是人非。她也明白当时欣妃心中的惊惶,二皇子固然是胞兄,太子也是兄长,如今都陌生的叫人不敢认了。

过了一日,绛萼忽然求见。子虞听多了外面的流言,对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始终抱疑,绛萼是欣妃的得力人,消息自另有来源,正好让她进来讲述一番。

绛萼果然没有叫她失望,带来一个更加离奇的故事。

“娘娘可是听说,有一个宫嫔偷出令符,星夜迎新帝入城?”绛萼问。

子虞瞧她面色镇定,并未他想,说道:“莫非传言失真?”

“虽不是完全正确,倒也离事实不远,”绛萼从容不迫道,“但她并非宫嫔,娘娘也认识。”

子虞笑着接口,“我在宫中时日短,又能认识几人?”话刚离口,心口忽然遽然一跳,她摆弄玉珰的手不由一颤,玉珰泠泠发出一丝响声。

绛萼道:“她是娘娘的妹妹。”

子虞看向她,目光已变得锐利,“文嫣不是新帝的侧妃,为何会留在前太子的宫中偷出令符?”

“娘娘所问,我也只知其中一二,”绛萼垂下头,“新帝当初仓促离京,家眷来不及带走,前太子闻讯后,将阖府围困,以此要挟。不知为何,只有文嫣一人幸免,并被带入宫中。此后的事,就如娘娘所听到的。”

子虞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事情竟是这样,转而心又提起,此事有悖常伦,她的妹妹会不会被新帝所弃?

绛萼又说道:“新帝衷心喜爱她,不以前事为忤,封其惠妃。”

子虞道:“若是如此顺利,你也不会来告诉我。”

绛萼头垂地更低,黯然道:“惠妃有孕。”

子虞变了脸色,从卧榻上霍地直起身子,惊诧地说不出话来,片刻后面色稍缓,“她……现在还好吗?”

“奴婢知道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了,圣上念我家娘娘与南朝新帝是嫡亲兄妹,所以特准递传家书。娘娘命我来问您,可有什么话要托付南朝惠妃的,可以一起带去。”

子虞听了她的话,闭上眼呼吸了几瞬,淡淡开口道:“告诉她,没有什么比保存自己更重要的了”

一别近五年,她的妹妹竟经历了这么多。

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皮毛,她已觉得心惊,不知道文嫣在那样波涛汹涌的局势又是如何自处。想起这个自幼失怙,命运多舛的妹妹,她伤心得难以自抑,独自在殿中垂泪许久,接连几天都眉宇深锁,沉郁寡言。

这日清晨,她尚未上妆,宫女禀报殷陵求见。子虞往外一望,日头尚在树梢,什么事这样赶不及?招手让宫女引她进来。

殷陵素来笑颜待人,今日进门却神色低沉。行礼后不等坐定,就问道:“娘娘可是有一个亲妹在南朝?”

子虞几日来都为文嫣担忧伤怀,一听人提及,就心生不妥,以为有什么坏消息带来。一失神,手里的花钿掉落地上,她倏地转过身问:“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殷陵点头,又问:“南朝新帝的惠妃,当真是娘娘的亲妹?”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子虞挑起眉,“有什么事就直说。”

殷陵面显踌躇,叹气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子虞摆手让伺候梳妆的宫女退下,平静地问:“什么事不好?”

殷陵见她面色沉稳镇定,脸上一红,倒自悔刚才在宫女面前失言,可想起事态紧急,又顾不上那么多,说道:“娘娘可知上月发生食日之象。其实并非南朝,我朝南方都已得见。现在民间都在流传天象不吉,必有祸端。前几日京中已开始流传一句谶语‘北鱼南燕兮乱其国,望日有缺兮为女祸’。”

子虞低声念了两遍,面色一沉,北鱼南燕取自“虞”“嫣”同音,不正好暗合她和文嫣的名字。

“食日虽不吉,可并非独有一解,究竟是什么人断定因女祸而起?”她问道。

殷陵道:“夏朝日食天下大乱,秦朝二世而亡,也有日食之象——这种事可真是说不清楚。如今南朝兵灾,国乱,弑父杀君,世人皆传,由惠妃而起,不正应了此兆。”

子虞神情萧索,“日为君,月为臣。日蚀之象由月掩日,是臣下蔽君之象。怎么就成牵扯成了女祸?”

殷陵道:“天象之事自古渺然,日食也有多解。《乙巳占》有解‘内乱有兵起,更换太子’,又解‘君位凶’,现在星官独取‘日阳月阴,月遮日乃女祸起之征兆’,流言就更加肆意,显然有预谋而发。父亲嘱我告诉娘娘,这是有人要害娘娘啊。”

子虞是吃过三人市虎的苦,知道流言若化为利剑,杀人都无需见血。她总觉得谶语有些耳熟,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恍然想到中秋宴上所说的异象。

“是她……”子虞阴沉着脸,缓缓说道,“兰嫔。”

殷陵显然也有所知,说道:“父亲与娘娘想到了一块。星官虽没有派系,游学时曾得兰嫔父亲的资助,暗箭由谁而发,八九不离十了。”

子虞不说话。殷陵又道:“娘娘自入宫来,虽受宠爱却谦恭有礼,宫人也暗自夸奖。照此以往,日后晋妃位也是轻而易举,地位自会巩固。可宫廷岂有如此轻易的事,娘娘还未站稳脚跟,伤人的毒箭就已离弦,若此事处理不当,就再无立足之处了。”

子虞心中有数,兰嫔自从一开始就毫不掩饰她的敌意,只是没有想到,她的手会这么快。巧,真是巧。天象送了她一股东风,却将自己逼得进退维谷。

以前退一步还有一线希望翻身,如今退一步,真是万劫不复,永无宁日了。

她心里暗恨,除了眉间还有一点愁意,脸上已平静如初,“回去告诉相爷,得他一点襄助,我心里总算有底了。”

殷陵握住她的手,“娘娘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子。”

送走殷陵,子虞觉得周身的精力都被一抽而空,脸上血色尽失。宫女见了大惊失色,赶紧报了太医院,又嘱人去御前通报。

这日午后子虞躺在卧榻上午睡养神,皇帝在寝殿外听太医的诊断。子虞睁眼往外瞅了一眼,路过的御前宦官皆戴赤帻,她心里一黯,闭目不言。

皇帝无声走到榻前,伸手在她的额上轻抚。子虞睁开眼,孱弱地对他一笑。

“好点了吗?”他问。

子虞点头,“妾无大碍,就是一时气血不畅。”她低下头,暗暗垂泪。

皇帝温柔地看着她,说道:“是不是听说了那些谣言?”

子虞早知他虽处深宫,却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他,委屈道:“妾的命格不好,父兄皆受害,留下唯一的妹妹,也多逢磨难。他人以此攻讦,妾又有什么可辩解的。可现在说妾会祸及国政,无由之事传得满城风雨,让妾如何容身?”

皇帝见她面色苍白,泪水含在眼眶里摇摇欲坠,仿佛一株含露的梨花。扶着她的肩膀,沉声慰藉,“喜爱捕风捉影的人自古皆有,你又何必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劳神伤身?”

他音色低醇,话音温柔,可眉宇锁住,似乎也在思索此事。子虞一看他的面色,暗自警觉,抬起头来说道:“天象示警,陛下不可不重视,只是天文预象都是深奥难明的学问,一个天象,隐喻解法却有万千,只听一言未免失之偏颇。”

“哦?”他笑笑,“除了星官,还有谁能解天象?”

“妾在东明寺时听主持讲解佛法玄妙,主持学贯古今,有窥测先机之能。陛下向来礼遇佛法,何不听他讲解一番。”

皇帝深沉地一笑,不置可否。

东明寺僧人极少参与宫廷中的争斗,最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选中他们来辩解天象,自然比子虞自己说千句万句有用得多。且子虞在寺中住了大半年,与寺中有香火情,与殷陵商议后,觉得此法最可行,又嘱殷陵回府后立刻派人去东明寺中疏通关系。

第二日朝堂上,星官暗指玉嫔身份暗合天象,进言天子着素服,避正殿,内外严警,随侍宫人应着赤帻。这时有官员出列建议皇帝亲自往东明寺祝祷神明,以宽天下。

皇帝沉思了一下,最后采纳了东明寺之行。

明妃差人将消息传到公主府。驸马晁寅回到家中,就看见玉城颐气指使婢女忙碌的样子。他不明就里,转眼一想,也不想明白,悄悄往外退。侍女眼尖发现了他,玉城当下站起迎了过来,“驸马来得正好。看,是母亲的信。”晁寅接过一看,皱起眉,环顾四周的侍女,低声说:“公主是打算先去东明寺?”

玉城微微仰头,笑道:“自然在父皇之前先去一趟。”晁寅平静地看着她道:“那又有什么用?”玉城道:“听说殷府已经派人去了,自然不能让他们占先。”

晁寅慢悠悠道:“何必和一个深宫妇人过意不去,就是再受宠爱又能如何,你是陛下的掌珠,她不过是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玉城嗔视他,“你知道些什么!母亲在宫中十数年屹立不倒,并非完全靠父皇恩宠,是因为凡事都预测先机。玉嫔那个样貌,本来就不是能在宫中安分度日的。晋王求皇后指婚,父皇又不顾众议将她接进宫。卑微之时尚且有这份能耐,日后若让她得势,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

晁寅对此意兴阑珊,听完也不过露出一丝似笑非笑,“公主将陛下置于何地,难道后宫还需要出嫁的公主来打理?”玉城跺脚道:“驸马只需告诉我,去不去东明寺走一趟?”晁寅一摆手,“这是后宫之事,外臣如何插手,我劝公主也不要妄动,小心做了马前卒。”

晁寅的性子一向是沉稳有余,玉城却是自幼娇纵,两人自成婚以来各让一步,倒也相安无事。今日听晁寅再三拒绝她的请求,玉城顿时觉得受到伤害,冷声道:“想不到驸马如此胆小。”

晁寅看了她一眼,不想费神辩驳,“像公主这样能随心意行事的人天下又有几个。只愿公主凡事为身边人考虑几分。”玉城却已不耐烦听他的道理,让侍女继续打点行装。晁寅见状,转身回了书房。

皇帝简装出行东明寺。皇后因为身体不适,没有随行。欣妃近日郁郁寡欢,不愿去受寺院的烟熏火燎,也借故留在宫中。最后随驾的只有几位能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妃嫔。

禁军浩浩荡荡地护卫着皇帝随行的车驾前行。到了山下,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倾斜了一边。侍卫赶紧来到子虞的马车前,躬身道:“是车辕松了,请娘娘稍候。”前行的车驾没有停止,子虞很快就留到最后。

子虞等了一会儿,只听见外面动静,却不见好,让秀蝉打起车帘。车旁守候的侍卫像是等到了良机,走向前跪在了子虞的车下,轻声说:“这条山路碎石很多,娘娘千万小心,听说昨日玉城公主的车驾遇阻也是在这里。”

子虞看他的服饰是骁骑卫士,隶属于晋王麾下,扫了一眼之后就做不闻,等到车驾重新起步,从车帘的缝隙中可以瞧见侍卫仍跪地不起。

子虞不由喟叹,当晋王想要对一个人表达他的诚意。总是显得真挚无比。

到了东明寺,稍事梳理,子虞前往佛殿拜见皇帝。之前已经得到卫士提醒,玉城先一步到来,走到殿前,果然看见玉城坐在御驾前陪着说话。

皇帝责备她,“你已经嫁为人妇还如此莽撞,不带仪仗夜里出行,为何不让驸马陪伴?”

玉城想了想,不愿说晁寅的是非,避重就轻地说道:“想不到山里入夜竟和白日截然不同,女儿走这一趟,长了不少见识。”

皇帝笑道:“是巡山的僧人发现了你?”玉城脸上一红,说道:“夜里上山时车轴松了,女儿一筹莫展,让宫女举灯,幸好有寺中的高僧发现了。”

明妃知道她这么说必定是想举荐,接口道:“于细微处见真章,就是这份细心也觉得不凡。”玉城眨了眨眼,又笑道:“据女儿所知,他还精通佛法,真知灼见远胜常人。

皇帝不能漠视她们的意见,笑道:“你从小连半篇佛经都诵不完整,如何还知佛法。”玉城还想辩驳,皇帝又道:“既然救你于险境,过会就让他进佛殿一起研经。”

能在皇帝面前一起讲经无疑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玉城听到这个许诺,顿时喜笑颜开,仿佛对救她的僧人极有信心。

这日天气晴好,主持选了一处临水的宣室为圣上讲经。淋池中的低光荷尽皆凋谢了,一旁的红枫却沁着一片嫣红,如脉脉不散的晚霞,一径掉落,就顺着水流,缓缓漂向宣室。

阳光下波光粼粼,如流银碎月,点点霜叶点缀其上,在氤氲水汽中蜿蜒沉浮。皇帝见了,也不由赞道:“妙趣。”

众僧入座,玉城转过头来对皇帝说:“父皇,就是他。”子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是怀因。皇帝也没有料到竟是如此年青的僧人,面貌又俊朗不凡,略点了点头。

众僧讲经罢,皇帝问住持,“外面传说日蚀是国家坏亡丧祸的先兆,大师有何见解?”

住持低目略一想,从容道:“解星象,老衲不及星官,如何敢妄言天意。今日陛下提起,老衲只说自己知道的。”他唱了一声佛号,缓缓说,“有一个信徒曾找老衲哭诉,说他信佛许都年,却无一事顺心,总有妻妾问题,钱财问题,前途问题等等……他问老衲有什么方法可以以逸待劳全部解决。”

不仅是皇帝,众妃嫔也听得入趣,明妃道:“这人倒是有趣,哪有一种方法解决百种事物的?”

住持笑了笑,“老衲问他,山下只有一条路,上来的人各用什么方法。他说,有走的,有骑马的,有坐轿的。老衲说,问题已经解决了。”

众妃嫔皆不解。皇帝神色平静,沉吟不语。住持道:“陛下已经知道了。即使只有一个问题,每个人解决的方法都不同。归根结底,妻妾,金钱,前途等等,世间万物,形式百态,都只是人的问题而已。若是能因人处事,看透人心,诸般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住持说的可不是天象。”兰嫔插口道。

住持微微一笑,“娘娘,老衲说的就是天象啊。”

皇帝笑了笑,环视众僧,发现怀因面色平静出尘,便问他,“你有什么见解。”

“小僧听过一个有趣的故事,可供陛下品尝,”怀因不疾不徐地说道,“昔日有个艾生,平生不敬鬼神,这一日路过地藏王菩萨的庙宇,正逢连日暴雨,冲得地面泥泞难以行走。过路人都在庙中跪拜菩萨,艾生见雨大,竟拆了供桌烧火取暖。众人大惊,待雨停,他又取菩萨座身踮在脚下,过路去了。众人皆问‘难道你不怕鬼神?’,艾生大笑‘何惧之有’。小鬼闻他言语,报于地藏王菩萨,望予严惩。菩萨叹息道‘既不惧,吓他何用’就任他去了。”

皇帝唇畔含笑,对一旁皱眉的玉城说道:“这次举荐的人,果然有几分灼见。”玉城却面露失望,往怀因处看了几眼,淡淡说:“父皇的眼光总不会有错。”

众妃嫔猜到这个故事的用意,都不吭声,皇帝转头见子虞望着宣室外,问道:“这个故事如何?”子虞笑道:“故事胸襟非常,说故事的人也必定有过人之处。”

皇帝眉梢一挑,笑地更加兴味,玉城和子虞的主意从来想不到一处去,这次竟然共同盛赞一人,他悠然道:“果然有过人之处。”

皇帝在寺中斋戒祝祷,不近妃嫔是先例。

晚膳过后,他带着近侍宦官来到佛殿。夜风微凉,吹拂着一缕檀香的气息,在寂静的佛殿中漂浮。

此处中伫立着历代皇族贵胄的碑题,他已经看过无数遍,可每一次来都有新的发现,这一次也不例外。当他信步走过一块黝黑没有落名的石碑前,被上面的题字所吸引——“同美相妒,同贵相害,同利相忌”

怀灏凝神看了一会儿,轻声笑了笑。近侍宦官不解他的笑意,也无法猜测到他的联想。他转过脸来,从窗口投进来的月光为静谧的佛殿拢上一层神圣的光辉。他抬头又往天空望去,稀落的云层下可以看见半个月亮的影子。

“日蚀谶语是从什么地方流传开的?”他忽然问了一句。

周公公是留在皇帝身边最久的老人,他低头不答,显然不知。怀灏又将目光移向他人,余下的人,以都监杨慈品级最高,他躬身道:“微臣也不知,只是路过春锦宫时听到宫人议论过。”

皇帝笑意不改,以一种比四周碑石更清冷的语气说道:“那就查清楚。”杨慈应是。

等杨慈从御前的差事中脱身,月亮已经到了天心,明亮的月光映在身上,没有一点温度,反而清冷如霜,他拢拢衣襟,召来一个亲近的小宦官,吩咐道:“陛下明日要在殿前斋戒诵经,你去玉嫔娘娘那里跑一趟,告诉她。”小宦官不解,“都监,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玉嫔娘娘说不定早已睡了。这事也不要紧,我明天再去吧。”

杨慈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警意让小宦官不觉低下头去,“娘娘没有睡,快去吧。”

小宦官不敢再倔嘴,赶紧去了玉嫔所在的寝殿,最让他惊奇的是,玉嫔果然没有睡,精神正好,坐在灯烛下看佛经,他赶紧把杨都监托付的事说个清楚。

子虞面露微笑,赏赐了一些小玩意给小宦官,等他走后。她放下手中的经书,淡淡说了句,“他果然问了。”杨都监也果然那么回答了。

陪着子虞的只有秀蝉一人,她明白了子虞这句突如其来的含义,回答道:“接下来的事,娘娘无需担忧,相爷已有安排。”

子虞笑了笑,那日就和殷陵约定好,要给这次出手陷害的人给予反击。

一日纵敌,数世之患。这个道理并不难懂。

她负责化解谶语的含义,将矛头指向春锦宫的兰嫔。而殷相要的更多,星官这个职位往往能在朝事中起微妙作用,借着打击兰嫔,将星官的职位挪出来给自己人,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子虞在心里对这段合作相依的关系下了定义。

她笑着问道:“相爷有什么办法定罪兰嫔?”

“宫中和外界的通信并不容易,”秀蝉道,“相爷的方法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相爷从不夸口,所言之事就一定能够做到。等事情落有眉目,娘娘自会知晓。”

这个眉目果然很快到来,御前的人奉命将兰嫔身边的宫人调来问话,谁知过了两日,就有宫女投入寺中的淋池自尽。等人把她捞起来,已经气息全无。

皇家寺院发生命案,住持羞愧不已,禁食三日在佛前诵经。皇帝也动了怒火,兰嫔见弃于御驾前,谕旨令其在佛堂前静思己过,接连几日,连佛堂都不能走出一步。

殷美人喜滋滋地对子虞说:“以往见她不可一世,想不到也有今日。听说她派人请明妃出面为她说项求情,明妃却不理不睬。看她俩意气相投,还以为有多好呢。”

子虞道:“宫女自尽,也许是不堪劳作辛苦,一时想不开。眼下看来,最多置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哪有这么容易,”殷美人抛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过来,“她最大的罪过,难道不是得罪娘娘吗?”

子虞蹙眉,怕她还口无遮拦说出什么话来,赶紧换了话题。

等兰嫔好不容易从佛堂解脱出来,又是一道谕旨下,将她贬为兰媛。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噩耗,这日有个看守宫门的宫人忽然向宫正司告发,那个溺死的宫女曾经出宫访过星官的府邸。兰媛还没有缓过一口气,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死去的人不会开口辩驳,活着的人有口难辩。

宫廷中雪中送炭是万里无一,落井下石却是常见之极。往常和兰媛走得近的妃嫔都冷眼旁观,揣测其中的内情。兰媛四处求情都碰了钉子,又遭人冷嘲热讽,气地头眼昏花,卧床不起。

子虞清晨起来听宫女诵了一遍佛经。忽然听到殿外嘈杂。

兰媛跌跌撞撞地往里面冲进来,宫女们都不敢拦她。

子虞瞧见她的模样也不由惊诧:鬓乱钗横,面满泪痕。

她扑地一下就跪倒在子虞面前,脸色苍白如纸,“娘娘宽宏大量,救救我吧。”

子虞摆手让乱了步骤的宫女的退下,有条不紊地整理衣裙,说道:“兰媛行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起,快快起来吧。”

“现在人人都说日蚀谶语是我杜撰出来,妾百口莫辩。”兰媛低低啜泣。

子虞好笑道:“难道不是吗?”

兰媛到了此处早已经料到子虞不会给她好脸色,微微一顿,泪珠就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谶语是我所传,可并非是我第一个想出的。若是单凭我的力量,又如何能传得这样广。”

“嘘……”子虞制止她,“别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难道你得罪了我,还要得罪她,两面都不讨好,以后宫中如何度日?”

兰媛的脸色又煞白了几分,叩首道:“早知娘娘大度,还请娘娘饶过我吧,日后当为娘娘马前卒,不敢违逆。”

子虞走上前,弯身扶起她,抬手将她发髻上的钗环扶正,轻声细语道:“若是我被谶语所陷,今日见弃御驾前的是我,你会饶过我吗?不会对吧。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到我面前流泪又有什么用呢?”

兰媛被她温柔的表情骇住了,怔忪片刻,一把推开她,又踉跄着往外逃去。

兰媛的近身侍女自尽,又被怀疑与星官私相授受。这样的大事,御前派去问话的人难以决断,只好如实禀报。内宫中人与外臣私相授受自古都是君王的忌讳,皇帝不做声色将这件事执付宫正司。

宫中事件,若到了宫正司便只有一个结果:议罪。兰媛到了这时才惊觉大势已去,每日关在佛堂中吃斋念佛,图一时清净。

司正查了两日就查出了罪证,在宫女的住处搜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谶语,又在星官处找到金锞两对,垂挂七宝璎珞,皆是宫中才有物品。星官被捕时仿佛已经有所预料,坦言自己与宫女有私授受,却不肯牵扯他人,趁众人不备时咬舌自尽。司正定其罪为妖言惑众,罚抄了家产。兰媛因受牵连,又被贬为美人,身边的人大多被逐出宫。

前后不过七、八天,昔日在宫中落落而谈的兰美人变得畏畏缩缩沉默寡言的样子,众妃嫔照面时也不由唏嘘不已。

这天正是御驾回宫的日子,内官们整理打点行装,子虞趁这个空闲在寺中走动,赏玩花木。寺中遍植名花异草,在秋风萧瑟中依然有不少葳蕤茂盛。她一路赏玩,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鲤鱼池边。这里沉载着她太多的回忆,一时不由停下脚步,沉思起来。

宫女不知和谁说话,声音渐大。子虞抬头张望了一眼,是怀因被宫女拦在碎石甬道的一头,“大师。”子虞展颜一笑,责备地看了宫女一眼。

怀因一身朴素的缦衣,一如既往的俊朗出尘,走到子虞面前恭敬地施礼,神态却疏离冰冷,看到子虞闲适安逸的样子,他皱眉冷声道:“那日宫女投水自尽,尸首正是在这里寻到的。”

他责难的意图如此明显,子虞的好心情顿时被打散了,暗自对秀蝉示意,遣退了所有宫人。她轻轻坐在大石上,悠然道:“私相授受的宫女,活着也会被宫正司死罪论处。”

怀因望向水池,鲤鱼金红相夹,在水中若隐若现,他淡然说道:“私相授受,难道不是在她死后才按上的罪名?”

子虞一怔,随即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怀因注视着她,眼眸如黑曜石一般清冷透彻,“我记得曾经也是这里,有一个宫女惋惜哀叹自身的命运。可她现在已经忘记了这段岁月。”

“没有忘记,”子虞被他触动,神色添上一丝落寞,“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徒留遗憾,也不想再被摆布,她做的,不过是身为宫女时无法做到的事。”

怀因摇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如果世事都以这八个字相处,就没有这么多纷扰了,”子虞低声说,“可世间没有如果。有些时候,总是要向现实妥协,大师想必也知道‘迫不得已’‘无可奈何’。”

“以无可奈何为借口,你毫无愧疚地挥刀相向?”怀因语音低沉,词锋却更见犀利,“你的手里没有刀,却比刀剑更加锋利,让一个与你曾经相同命运的女子轻易失去性命。”

子虞的脸色霎时沉了下去,生硬地开口,“那又如何?难道因为体恤她的性命,我就不顾自身安危了?”

池水中一尾红鲤忽然翻腾,溅起的水珠落在子虞的裙摆上,她站起身,愤愤跺了两脚,神色掩不住深藏的躁意。

怀因看着她,暗暗叹息,却不依不饶,“娘娘到寺中来已经摆脱了困境,何需……”

子虞蓦然打断他,“脱困就可以自安?大师的想法真是天真。”不愿再多说,她捋捋裙裾,背过身打算离去。却听见怀因惋惜地叹息,“娘娘……”

她转过脸,脸庞在池水粼粼映照下白腻如雪,更添清冷,“宫廷的事,若是沾手了就再难摆脱,你既是方外人,何必自添烦恼。听闻玉城多次召你研习佛法,唉,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径自离去。

回宫之后,有了兰美人的前车之鉴,宫中关于日蚀的非议已经停息。步寿宫的女官、内官也比以前更恭敬服帖,曾经冷眼旁观的妃嫔也有了走动的迹象。一切都变得顺畅。

子虞一边暗自惊叹,这就是杀鸡儆猴的威力,一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人缘交际上。徐氏多次带了外命妇来拜见,大多是附庸殷相的朝官家眷。她们都是喜笑盈盈,阿谀奉承,子虞也不得不陪着嘘寒问暖,好使宾客相欢。

如此往来热闹了多日,一旦清静下来,宫殿就显得空旷而冷清。子虞开始热衷于将宫殿花苑都改造成自己的喜欢的模样,移植花草,布置宫苑。她一个暗示下去,一觉醒来,宫人们都已经按照她的喜好布置妥当。当步寿宫焕然一新,完全变成了自己的宫殿,子虞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摆设物件都是新的,可宫殿依旧缠绕着一丝暮气,随着冬日的临近,越发沉重起来。

“唉……”子虞对着宽阔的宫殿叹息。

女官和宫女们见了,竞相为她解闷。歆儿取来了琵琶,说道:“曾经在寺中听娘娘弹过,何不让她们也开开眼界。”

子虞曾向吴元菲学过一些琵琶的技巧,只作娱情之用。今日被歆儿的言语勾起了旧情,便捧了琵琶,调弦拨动,弹了一曲轻快的小调。宫女听了都说好,子虞自知不足,想起吴元菲,又觉得有些惆怅。女官不知她所想,提议道:“娘娘若想精习琵琶,可以向乐师请教。”

子虞默许,召了乐师宫伶前来。

来的是一个长髭慈目的老者和两个年幼的女童。老者姓瞿,教习琵琶。子虞见他垂垂老矣,颇有些担心。瞿乐师也不多说,取了琵琶弹奏一曲,子虞暗自惭愧以貌取人,自此对他的教授用心学习。

过了一月余,子虞弹罢一曲。很少说闲话的瞿乐师点头道:“娘娘聪颖灵慧,如此天资下官在宫中只见过两个,以后再没有可教授娘娘的了。”

教习中他少有夸奖,子虞不由高兴,问道:“还有一人是谁?”

瞿乐师道:“三殿下。”

子虞浅浅笑道:“倒是少见人提起。”

瞿乐师道:“文妃……文媛娘娘在时,殿下习笛,老臣随乐伶同来,曾听殿下吹奏过,技艺超脱,笛声动人。”

他提及了步寿宫的前主人,女官们纷纷皱眉。子虞轻轻拨弄弦丝,想起的却是另一个吹笛好手,这让她的笑容变得飘忽渺然,瞿乐师便不再多言。

子虞研习琵琶的事很快阖宫尽知,皇帝命人在宫中藏书典籍中搜了两本曲谱送她。宫人纷纷效仿,还有宫眷托人在坊间搜罗,一时间曲谱价值连番,京畿为之纸贵。

在空闲无聊的时候,以琵琶取乐成了子虞的习惯。

这年冬至刚过就下起了雪,沫子似的雪粉,打在屋脊窗瓦上飒飒作响,接连几日,声音渐渐轻了,雪花却变大了,一片片如棉絮,落地无声,片刻就积了累累一层。金楼玉阙都覆在银装中,格外静谧。

子虞见风停了,命人打开窗户,天气暗沉沉的,庭院中映着雪光。她取来琵琶轻轻弹了一曲“雪夜”,曲声寂寥而悠淡,宫女也不像平日那样喜言赞赏。有宫女突兀地轻咳了一声,子虞抬起头,恍然发现皇帝站在案几旁,不知观察了多久。

她放下琵琶,皇帝走到她的身旁,责备地扫了那个宫女一眼,“坏了娘娘的雅致。”他坐到子虞的侧旁,温和地微笑,“可惜了这样美妙的乐声。”

他的赞赏自然胜过他人百句的奉承,子虞嫣然一笑,“娱情的小技而已。”

“既是娱情,却不见你开心,”他端详她的面容,把她的手握在手中,说道,“乐声太过清冷,难怪后苑的雪都不化。”

子虞被他的口气逗笑,偎进他的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陛下已经宴请了百官?”她知道他的好心情从何而来,冬至官员休沐谒亲,今日照例宫中有宴,节后第一日通常是报喜不报忧,只挑让皇帝悦耳的话说。

“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笑容爽朗,眉峰微微挑起,显得神采飞扬,“南国新帝继位,你的兄长立下大功,春天就可以回来了。”

子虞由衷地高兴,先替兄长叩谢,随后道:“哥哥是随军镇守南疆,可算不上什么大功绩。”

皇帝淡淡笑了笑,“南国新帝书信求我出兵,我命罗卫尉领一军去襄助攻城,如今新帝即位,依约应割三城,不是大功是什么?”

子虞知道南国二皇子曾经来过书信,却不知道他以三个城池作为代价。当年欣妃嫁来也带着三城作为嫁妆,拢共是六城。北国先帝苦战十年也没有做到的事,如今都已实现。子虞轻声叹息,“陛下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他含着笑,目光注视着她,“等你兄长回来,该封他一个什么爵位,还是应该为他指一门婚事?”

子虞又惊又喜,知道他一旦开口,哥哥的官爵权势都将随之而来,可转念想了想,她轻声说:“只怕其他将领有非议。”

“应得的功勋不予嘉奖,众将只怕更加不服。”皇帝的神色一丝未变,悠悠道,“以往有人怀疑你兄长的忠心,以后他们将无话可说。”

子虞展颜一笑,仿佛是谢谢他对兄长的信任。他眼神一动,温柔地握住她的一绺发丝,放去唇边一吻,“终于笑了。”

同类推荐
  • 败给非校花

    败给非校花

    被男人甩的杜杀杀,像个弃妇,得了种叫“硬恋期”的病,处处受人同情,316宿舍的美女们,每天都过着杯洗交加的日子,这年头当个美女咋就这么难捏,看什么看,没见过“非校花”吗?有钱帅哥了不起呀,边去……
  • 穿越的龙人

    穿越的龙人

    龙者,聚天地之气,自然而生,不老不灭。
  • 一抹倾国

    一抹倾国

    一个杀手玩网游是为了什么呢?没有一个人想到悬赏榜第一名的杀手居然会在一个学校安稳的上课,更没有想到她会悠闲的在宿舍里打网游,更更没想到人家玩网游玩得十足认真。想玩得厉害,可是,偏偏有人不让人如意。杀手第一次碰见此生最恨最恨的男人,想杀,杀不成,想骂,骂不过!--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夜不见月光蓝

    夜不见月光蓝

    年月蓝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爸爸再婚,后妈带来的弟弟,时常以欺负她为乐。之后,她遇见了飞扬的顾凉西,从此把他当成了自己世界里的光明,用一只墨色的画笔绘制了一段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许新泽向她表白心迹,使得一直暗恋他的唐心甜却处处针对她,就连对她友好的余纱纱也因为嫉妒她在背地里使手段,看似单纯的友情也不过是一场欺骗。成长在这样的青春里,要以一颗什么样的心来分清现实与想象的区别呢?是继续沉迷,还是骤然转醒?即使这个世界让我们疼痛,可这就是我们从小生长,而必需爱它的地方。
  • 这校草真纯:阳光下的华尔兹

    这校草真纯:阳光下的华尔兹

    欧阳晨风19岁,一个谜一般的花样痞子男,他拥有者显赫的家世背景,视爱情如粪土,视女人为玩物。慕容柔诺18岁,同样的拥有着显赫的家世背景外加令万千少女季度到抓狂的美貌,完美这个词语放在她的身上根本不会觉得奢侈,她温暖、乐观、似是冬日里那一抹温暖的阳光。当冰遇到火,当谜一般的他遇到冬日暖阳的她,他们之间注定会出现冰与火的反应,他们之间注定会有一段不平凡的爱恋……
热门推荐
  • 中国古代用人故事大观

    中国古代用人故事大观

    每个深谙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凡成就大业的领导者不以“江山社稷、用人为先”为准则,从而因用人而兴——齐桓公重用管仲,成就了一番春秋霸业;秦始皇利用韩非、李斯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刘邦有张良、韩信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智谋而成为西汉的开国之君;刘备以隆中对识得诸葛亮,而得“三分天下”之势;唐太宗正是采用“慎择”的用人方式,终有“贞观之治”的盛景;朱元璋凭借自己的真诚感到了心如死灰的前朝落魄士子刘温,使他终归自己账下……举不胜举的领导者在挥洒着他们的用人艺术,以至于无数后人为此拍案叫绝。
  • 孩子一定要知道的50个世界自然奇迹

    孩子一定要知道的50个世界自然奇迹

    ,全景式地集中展现了高山、沙漠、瀑布、岩石、洞穴、森林、湖泊、火山等50个壮丽的奇观,按照世界大洲分为六章。内容涵盖全球,本书从世界范围内遴选了50个大自然的奇迹,从非洲的原野沙漠到美洲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从欧洲的阿尔卑斯山脉到亚洲的珠穆朗玛峰:从流淌着滚烫熔岩的维苏威火山到白雪皑皑的富士山……这些奇迹在诉说着大自然的伟大
  • 大国智慧

    大国智慧

    千百年来,日本、美国、中国、印度、德国、俄罗斯、法国这七个思想大国,在历史兴衰和发展方面具有典型的意义。本书将阐述其思想的历史,探寻其智慧的精髓,总结其成功的经验。埃及卢克索神庙法老像的底座镌有一句话:“我看到昨天,我知道明天。”到过那里的人,没有不被这句话所震撼的。我们无法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智慧预测明天,自信地去表达、去实现我们的强国之梦。
  • 你的命中煞星

    你的命中煞星

    这个世界上,总有个人,他治得了你。只要看到他,你的坏脾气自然收敛起来;只要看到他,你的沮丧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跟他一起,你才发现自己从没这么温柔过;跟他一起,你会努力表现得聪明些。爱上他,你开始信命运:是否前世你欠了他?谁知道,反正他治得了你……
  •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 最终智能

    最终智能

    一款生产于公元3009年的戒指型智能生物电脑,穿越时空砸在了杜承的头上,强大的智能程序让杜承接触到了未来千年内的高科技知识。——商业、工业、科技,杜承无不遥遥领先,发展未来高科技,更是让杜承立于不败之地。——从一个被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到经济霸主,成就商业帝国,杜承的未来,是一条最终枭雄之路。
  • 傲世玄灵师

    傲世玄灵师

    她本是古老世家的嫡出小姐,却因一个奇异的手镯成了孤儿,成长于渺无人烟的幽深崖底。身为万年不遇的废材,她是如何得奇书,收神兽,一步一个脚印走出那片与世隔绝的崖底?她本是傲世九重天的女神,一场大战,肉体湮灭,灵魂轮回,一朝转世,掀起风云无限。她有一个诡异的游魂朋友,一双慧眼识珠玉。她有一个极端的剑灵丫头,仰着娇俏可人的小脸对她说:“主人,我是真正的杀戮之剑,鲜血才能提升我的品质。”她有一只强大的本命玄兽,霸气天成的他一腔柔情为她绽放,霜,我们生命共享,灵魂相契,生生世世都得在一起。她位高权重的师父说:“生命比面子更重要。”她还有一个亦敌亦友的朋友,那个风华绝代的美男。滟滟紫衣,幽幽紫眸,敛尽世间芳华。身为神殿最年轻的大祭司,他高贵优雅若春风。他说:“这是我的选择,与她无关,不论什么结果,我都接受。”身怀世人禁忌的光明元素,她不得不韬光养晦,身怀世人觊觎的至尊玄器,她不得不谨小慎微,即便步步为营,也有那无耻的世家家主对她巧取豪夺,“如此强大的玄兽,你不配拥有。”即便小心谨慎,也能遭遇那阴险狠毒的美貌圣女,“敢抢我的男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即便天赋卓绝,遇上那心胸狭窄的丹药宗师,也得遭受诬蔑。“就是你个小偷,偷了本大师的上古神丹。还说自己炼的,你以为上古神丹是路边的烂白菜?”阴谋诡谲,征途险恶,且看何人陪她直捣黄龙。世事如棋,波涛暗涌,且看她如何一步步踏上巅峰。面对强大得不可战胜的神祗,她傲气扬眉,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本姑娘定要傲世这九重天!
  • 冤家路窄:多金男友靠边站

    冤家路窄:多金男友靠边站

    本以为在部队以后的生活就会好过一些,谁知道会遇到叫陆连城的家伙,你往南,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来到特种部队以后才知道他是特种部队的队长,冯愈年,这一刻夏锦织总算明白什么叫冤家路窄。一次特别的任务,让夏锦织沉睡了两年,我便向北。我们注定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次相遇。夏锦织选择了去到部队。与闺蜜同时喜欢上一个人,这两年里她清楚的听到了陆连城的话,以及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秘密,不想夹在中间,还有关于她的身世。--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

    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

    不要低估人性的阴暗,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重生后,花未眠发誓,害她之人,欠她之人,都要付出代价!前世背叛的渣男前夫?踢断他的子孙根,活活疼死他!背后阴招的恶毒庶妹?片肉食心,要了她的小命!不顾亲情的狠毒祖母?放蛊噬血,沦为她的无心傀儡!嗜赌如命的无情生父?剔除族谱,赶出家门!花未眠本欲复仇后孤独死去,却不料被这个无赖缠上了!可他是渣男前夫的亲弟弟,她一心复仇,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在一起?花未眠:“我跟你有杀哥之仇,你还要我?”无赖嬉笑:“要要要!做鬼也风流,我甘愿死在你手里!”浴火才能重生,惊世重生,狂凤逆袭,花未眠步步为赢,她要用鲜血让这些欺辱过她的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花未眠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一出复仇大戏才刚刚开始……
  • 豪门之盛世蔷薇

    豪门之盛世蔷薇

    他,戎马倥偬、睥睨天下、雄心深潜她,冷艳高贵、优雅妩媚、倾城倾国他曾说要将全天下捧到她眼前,却不知她想得到的,只是他的心。结婚三年,他要舍弃她,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只因为她不能生育。她笑了,笑出了眼泪,心仿佛在刀尖上跳舞,连眼神都几近破碎。繁华易逝,他已如此绝情,她亦没什么好留恋。四年后,当一身风华的她再次华丽归来,且看她如何强大冷艳,谈笑风生。精彩片段一:叶府气氛变得越来越怪异,人们看她的眼光带着一丝同情,行事也变得小心翼翼,起初她还不解,原来,是他将另一个女人带了回来。“苏盛薇,你不要无理取闹!”到了这个时候,男人居然还在不耐烦地训斥她。她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叶智宸,如果你想妻妾全收,那你未免太不了解我苏盛薇!”精彩片段二:“你想跟我离婚?”男人倨傲地抬起下巴,微眯的双眼迸射出危险的光:“你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离婚,结局会是怎样吗?”女人冷冷一笑:“叶智宸,你休想威胁我!别忘了,我苏盛薇是这个时代的新女性,别的女人怕离婚,我却不怕!”“这辈子嫁不出去也不怕?”男人冷峻地挑眉。她傲然一笑,整个人似妩媚的黑玫瑰:“虽然结过一次婚,但我也不算年老色衰,以我的相貌与出身,还怕找不到再婚的对象?”精彩片段三楚维仪喝着咖啡,妖娆的脸庞上绽放着胜利的笑容:“这些年,智宸一直爱的都是我,就算他先娶的是你,你得到的也只是他的人。他的心,是我的!”苏盛薇冷然一笑,将手中的咖啡杯搁下,慢条斯理道:“楚小姐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一会有人会结账。”楚维仪怔了怔,脸上得意的笑,在触到出现在眼前的高大身影时霎时僵住:“智宸……你怎么会来?……”盛薇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手,起身:“我先走了,你们究竟是如何深爱,还请慢慢聊。”男主强大冷静,睥睨天下,满怀野心,冷酷却又不失温柔。女主就像一朵黑玫瑰,美丽、冷傲、高贵,却始终带刺。喜欢民国的乱世纷争,繁华浮世,也相信本文会给亲们带来不一样的视觉与感受。简介什么的都是浮云,亲们点进去看几章,有爱的请“放入书架”收藏,不喜欢的可直接点右上角的小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