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听着她差强人意的解释,眉头紧锁,良久也不发一语,卢瀼被他的沉默是金,弄得直发毛,伸手捅了捅他腰眼,她知道这厮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痒痒肉,所以捅得很安心,不怕触到她的逆鳞。
“喂,顾北辰你好歹给我一句话呀,你现在这样子算什么意思?”
顾北辰冷着脸瞪了她一眼,卢瀼被他这一眼瞪得瞬间无力,话说您老人家可不可以不要连在发威的时候都这么风情万种,瞅这一眼把她瞪得,连骨头棒都快被他电酥了。
就在卢瀼被顾北辰的那一双无比销魂的电眼,电得外焦里嫩的时候,顾北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好像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从现在起你就得给我乖乖的,你要是再敢惹祸,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等生完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卢瀼安抚着拍了拍顾北辰的背,小眼神雪亮雪亮滴,心说,生完娃那是十个月后的事,这十个月老娘就是女王,你顾北辰就是小受,卢瀼心里这样想可嘴上却很是乖巧:“你放心好了我会很乖的,我保证一定把自己当女王供着,谁碰我一根头发都不好使,谁要是敢惹我我就让你去跟他拼命。”
“噗。”顾北辰闷笑了一声,就再也绷不住了,但是笑归笑该有的警告一条也不会少,“别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孩子我可以不要,但是你绝对不能给我出事。”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娇躯一软,顾北辰知道,这个小女人是被自己的话感动了。
“顾北辰……”卢瀼双手搂着顾北辰的腰身,声音柔得似一泓春水,可还没等她说完,就听见顾北辰要死不死的声音自耳际传来,“别想歪了,我就是觉得有鸡不愁下蛋,只要有母鸡在就不怕没有小鸡。”
卢瀼将顾北辰脸颊上的肉往两边使劲扯,咬牙切齿的说:“顾北辰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要尖儿呢,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呀,哄哄我都不行么,我还是孕妇呢,你真是太讨厌了,太讨厌了。”
“这孩子我不生了,能给你下蛋的鸡多得是你去别处找去。”卢瀼撇撇嘴,没好气的说,“指不定现在就有好几只小鸡在找爸爸呢。”
顾北辰由着她闹腾也不阻止,脸上被卢瀼掐的红了一大片,仍是笑,好像不知道疼一般,折腾了好一会,顾北辰按住仍然扯着他脸的手,笑着说:“可是咋办,我就稀罕你这只营养不良的小母鸡。”没待卢瀼再次炸毛顾北辰将她押回床上躺好。“行了别闹了,躺一会,乖,你要是听话一会我还让你掐。”
一句话,让卢瀼的双手瞬间失了力道,抚着顾北辰的脸:“掐疼了吧。”
“怎么现在知道心疼啦,放心我角质层厚你那两下掐不疼我。”顾北辰将卢瀼的手松开,安置她躺好,揉了揉她的发心笑着说,“乖乖躺着,我去给你盛碗汤。”
卢瀼看着顾北辰的背影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她说:“顾北辰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告诉你,我现在很幸福,有你有孩子,还有咱们这个家。”
还有咱们这个家……
听见卢瀼说这句话时,顾北辰的手微微一抖,有几滴汤洒在了他的手上,针扎的疼,可他却不觉得,只感觉心里满满的,有什么在往外溢,这是顾北辰自六岁以后再没体验过的感觉——幸福和有个家的感觉。
医院住到第八天,麻烦来了,卢瀼开始吃什么吐什么,愁坏了顾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当然最愁的那个还要数顾北辰,每天看着卢瀼吃完吐吐完逼着自己再硬吃下去,顾北辰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攥成了一团,别提多心疼了。
有好几回,顾北辰看着她吐得脸色惨白的样子,就想要虚脱了似的,劝她不要吃了,可她就是不听,直说她要是不吃孩子就会营养不良,她自己没什么,吐完了就舒服了,可是不能饿着孩子,接着闷头就继续吃。
有一次顾北辰刚从公司回到医院,一进门就听见卢瀼干呕的声音,他倒了杯水连忙给她送过去,可是还没等他进了洗手间的门,就被卢瀼推了出去,她低着头不让他看到她的脸,可是他还是看见了她苍白的面色,和眼角没有干透的泪痕。
卢瀼将厕所门反锁上任他怎么敲就是不开,他知道她自己一个人躲在里面哭,却不想让他看到,她说是怕他看家自己很丑的样子,每次吐完她都会在洗手间里洗漱干净了再出来,然后继续找东西吃,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他总是隐约的感觉卢瀼有什么事好像在刻意的在瞒着他。
终于,直到有一天顾北辰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在卢瀼抱着马桶不知道第几次和它亲密接触的时候,顾北辰找来了浴室门的钥匙,门打开的一霎那,顾北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卢瀼端了杯水正在漱口脸色惨白的吓人,额头冒了一层的冷汗,唇角还有血迹。
看见顾北辰进来连忙堆起一张笑脸,顾北辰发誓那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让人心碎的笑,好像倒映在水碗里的月,飘忽得一碰就碎。
那一刻顾北辰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紧咬着牙关走到卢瀼面前,卢瀼慌忙的将马桶盖‘砰’地一声盖上,站起来抓着顾北辰的衣襟又要把他推出去:“快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怪恶心的,快出去啦!”卢瀼说着话时都在轻喘着的。
顾北辰抿着唇,沉默的可怕,将卢瀼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搂着她的肩把她挪到一旁,掀开马桶盖往里面看,果然,食物里混着鲜血,一片片的殷红,每看下去一眼,红就更深一分,好像一根根刺戳在他的心上,每一下都是锥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