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叶净却回答她,说:“有。”
果然,没过两天,叶净提了一篮子的新鲜荔枝给她,记得当时芳菲也在,她看见荔枝,精致的脸上笑得讳如莫深,眼里含着一丝揶揄,轻笑着说:“红尘一骑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叶净你算是把这两句诗演活学透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就在一年前的冬天她随口说了一次想吃新鲜的芒果之后叶净就在越南买了一个果园,还建了一个冷库专门储藏时令水果,以备解决她心血来潮时的种种无理要求。
那是第一次,她确认了他的心意,原来她一直以为,她在他的面前她就像一张洁白的纸,简单得让他一目了然,那一刻她才知道,他是对她有颗无微不至心,所以才会把她看得这么透彻。
只是,他和她都知道,这颗心和这份爱是把双刃剑,一面维系着他俩的亲密无间,一面又是彼此关系的死穴所在,碰不得,提不得,一经逾越便是永不可逆的绝别。
叶净苦笑,明寐的眼眸含着泪影,修长的指擦过卢瀼的眼角,指尖沾着微咸的泪,声音却带着漂浮的轻越:“是啊,真的不想再爱下去了,很累人呢,可是这里。”叶净指着心口,“可是,为什么这里就是不受控制的去爱呢,串串,你教教我,怎么样才可以戒掉我对你的爱?”
一滴,两滴,三滴……
叶净的泪坠落在卢瀼的脸颊,像一场湍急的雨,氤氲多时,骤而倾盆。
相识许久,这样的叶净她还是头会见到,这样的叶净让他心疼,可是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割舍,七年前从她嫁入顾家开始就注定了她要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叶净是她在这条路上的风景,尽管美得让人心悸,却终究不是能让人驻足地方。
卢瀼转过身,再次面对着叶净,她的眼睛清澈得像雨过的天,眉眼弯弯笑意姝然,她说:“叶净怎么办,你这样我们以后就再也不能相见了,你不是问我怎么样才可以戒掉你对我的爱么,现在我告诉你,不赴黄泉,永不相见,时间是消磨爱情最好的武器,我试过的,你不妨也试试。”
卢瀼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生生的割在叶净的心上。
房间里,风将窗帘吹得猎猎作响,卢瀼看着叶净的面色渐变,愤怒、惊诧、疏离直至冰冷,他摇晃着秀挺的身躯踉跄站起,阴柔绝美的脸上挂着冷笑,声音满含嘲讽:“哈哈哈,好主意,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卢瀼啊原来你才是最聪明的那个,哈哈,不赴黄泉永不相见!嗯?好,真是好,我叶净疼了宠了这么多年的人,如珠如宝的稀罕着,到头来竟换回了这八个字,好,很好,承蒙赐教,在下会依言照做的,卢小姐。”
他叫她卢小姐,是啊,从她说出永不相见时,她,便再不能做卢串串了,他叶净一个人的卢串串。
看着叶净决绝离开的背影,卢瀼的脸再也挂不住笑,却也流不出泪来,大悲无泪,也许就是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吧。
卢瀼将全身都瑟缩在逼仄的一角里,挤掉没一分多余的空气,将所有的悲伤凝练,然后一点点吞噬,长久以来这似乎已成了她的习惯——吞噬悲伤。
叶净的告白让她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幸福,变得更加支离破碎,叶净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习惯了沉湎于他所给予的宠溺,宁愿去做一个幸福的傻子,却自私的将所有的煎熬与挣扎都留给他去面对。
现在,他忍不下去了,她也不能再装了,曾经像泡沫一样膨胀的幸福,此刻,亦如泡沫一般在她眼前消失殆尽,之于叶净,爱或者恨,她都无法给于,想爱而不能爱,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无奈。
她对叶净,便是如此。
顾北辰飞车回到公司,疾驰的速度能让他发泄掉一部分愤怒,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他依旧是哪个清贵优雅的顾北辰。
可是脑子里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那张苍白淡漠的容颜,第一次,顾北辰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好记性,那个女人就好像是对他下了什么蛊,自己的话说得再狠,对她的心却还是狠不下来,来时的路上,在那样极端的速度里他依旧无法将她忘却,不是生气,而是惦记,惦记着她的早饭吃了没有,她的伤害还疼不疼,今晚再见他要用怎样的姿态和她说第一句话,长这么大,顾北辰从没有对哪个女人这样手足无措过。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女人吃点苦头也好,省得被他惯得无法无天的,顾北辰叹了口气暗暗地想着。
可手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拨通了珺园的号码。
“先生您好。”接电话的是老齐。
“夫人还没有吃饭,你叫厨房做点她爱吃的送过去,顺便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医院里的病菌多,空气也不好,她体质又弱别再惹上别的病,尽快办好出院手续。”
“是,我知道了。”老齐有些惆怅的回应,话说,他还真是有些替他们家先生担心,明明就是很在乎卢瀼的,可做出来的事情却却偏偏总是适得其反,而卢瀼偏又是一个‘宽容’得过分的人,无论什么事她都能做到宰相肚里能撑船,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就是因为她这种毫无反应的态度才会让一直都希望对自己有所回应的顾北辰随时游走在爆发的边缘,这次的事才只是一个开始,顾北辰是那种只做不说的人,而卢瀼是一个既不做也不说的人,长此以往,老齐真害怕这两个人到了最后会走到劳燕分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