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蛇?美女蛇?”这个胖老李嘴角抽动,表情神秘。
“美女蛇也有。李总,你想要什么蛇就要什么蛇,这还不好说吗?”
“哈哈哈哈。”两个人拍肩搭背,笑成一片。
“麻袋里装的什么?”酒店老板问。
“我儿子抓的一条狗,把家里弄的臭气熏天,放到你这里,改天我来吃狗肉褒。跟你说,我就吃这个,自己家里的狗吃起来会不会很刺激?”胖子回答。
“刺激?绝对刺激!我等你来亲自操刀,来个凌迟酷刑,不是更过瘾?”
胖子一边转身拉开车门,一边踢了我一脚,跟酒店老板说:“说定了。等我。”
我被一个服务员从口袋里拉出来,脖子上套上一个很沉重的铁链,重得我几乎抬不起头,栓在饭店门口,等待当下酒菜的那一天。
我涩涩发抖站在门口,进进出出各类人的眼光从我身边掠过。有一个女孩走进去,又退出来,问店里的服务员:“这是你们养的狗吗?为什么给它用这么粗的链子?”
“是流浪狗,被老板抓住了,打算做狗肉褒!”
“可这是宠物狗,不能吃的,这种狗打很多针剂,再说吃宠物狗很残忍,你不觉得吗?”
“我们不懂这些,也不是老板,反正看着肉还挺多的。”
“这也许是谁家走失的宝贝,丢狗的主人或许正在寻找,我买下来行吗,我出一百块。”
“我去问一下老板……”
话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断呵:“不卖!你装什么热情啊你,进去做事!”那大肚子胖老板对着服务员的脑袋打了一下,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说:“这是客人预定的,不能卖,客人指定要吃它,明天就打算杀了。”
“您是老板?”女孩问。
“你说呢?”那胖老板僵着一张脸反问道。
女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话,也不再进去吃饭,只跟朋友说:“我有事先走一步。”
我拖着那个沉重的铁链子,回忆我的一生,真可谓历尽磨难和风险,唯有在晓辰妈妈那里的日子,是最安逸和快乐的。
第一天晚上,下起雨来,饭店客人依然很多,因为下雨,反而没有人出来管我,我看了看锁我的铁链,全力以赴地挣了挣,咬了咬,却无力打开。
没多久,我见到白天要买我的那个女孩,她四下望了望,从包里拿出狗粮和水,我真的很饿了,想着这是最后的晚餐,我英雄就义般狼吞虎咽起来。
我正低头吃着,听女孩说:“喂,先别吃了,竟然没有人出来管我们呢,我们试着逃跑一下,你能听懂吗?”
我停下来,看住她,抬起右手,表示自己能懂。
她试图帮我解开铁链,手一直发抖,嘴里嘟囔着:“第一次当小偷,第一次,老天饶命……”
她真可爱,我都要被她逗乐了,只听她说:“我在前面走,假装不认识你,你要是聪明就一定紧紧跟着我啊。”
铁链果然被她打开,她镇定自若地在前面带路。我踮起起脚尖,快步跟上,走了一会,她回头看了一下,对我喊:“快,快,快跑。”
我一路跟着她狂奔,终于到了一个楼梯口,她一把搂住我说:“谢天谢地,吓死了,吓死了,我要被那猪头老板抓住,我肯定完蛋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听她气喘吁吁地说下去:“听着,狗狗,我住的地方离刚才的饭馆并不远,没办法收留你了,很危险,你如果真的通人性,赶紧走远,越远越好,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是的,我很渴望一个家,但从不想做别人的负担,所以从没有停止寻找妈妈的脚步,流浪的日子那么漫长和艰难,生活那么急切的要我领会所有的脉脉温情和残酷。
我侧头想了想,问她:“我想知道,这里离阳光国际公寓远吗?我的家在那里。”
女孩说:“快走,来不及了。”
我来不及道谢,跑出楼道,转过两条街,又跑了一段路,才放慢了脚步。天气幽暗且冷清,街道宽敞宁静,我茫然四顾,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我趴在路边的草坪上看车来车往,一切落寞的记忆,渐静渐远。每次回到流浪境地,我都会感觉时间突然缓慢下来,我的脚步也随之迟疑,无法记得方向,我到底要去哪里?
每个白天都昏昏沉沉,但在夜里,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总是怕有人来袭击,耳朵非常警觉,就像一头孤身在外的小野兽。
霓虹灯翻滚,照亮了城市的夜空。街道上没有车辆,也没有人影,渐静渐远,一定是夜已深了。
风声从身边的草丛中穿过,呼啸着朝我猛烈的吹来,要把垃圾桶掀翻的架势,很快,雨点在这无边的幽暗里,也格外的嚣张起来,我慌忙逃窜,全身湿透,发现躲到哪里都无法避开这瓢泼大雨。
来到一片空地上,我的整个脚趾头陷入泥泞的粘土中,像是踩入一个浸湿的破海绵里,我想我一定又臭又脏了,不记得多久没洗过澡,又淋了雨,着自己的孤苦无依,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我好饿,又渴,有一点昏眩,来到一棵大树下,我就像雨水中湿了翅膀的鸟,不住地涩涩发抖。
远处的楼群那么亮,那么高,外面的世界那么冷,除了风声雨声,就只有我自己牙齿咯咯碰响。
下水道旁边窜出一只猫妈妈,嘴巴里叼着一只小猫,惊慌失措,兜兜转转,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也发现无处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