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躺在地上,一群人在围观,有人说:“吐血了,八成是救不活了。”
还有人说:“这狗每天在这里等主人,我亲眼看到它主人从出租车上扔下来的。”
天天要放弃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抱了起来,并将她送到了医院。
医生对就她的人说:“它没有再站起来的可能,还是安乐死吧。”
那时候,天天仍然不能明白,忠诚,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救天天的,就是夏叔叔,她最终没有被安乐。
夏叔叔每天象照顾婴儿一样照顾天天,她从来不用关笼子,如果不开轮椅车,还可以在光滑的地板上爬来爬去,非常开心,现在她又重新尝到了自由的感觉。
天天多么像小白的遭遇,而此刻的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天天和小白正经历着同样的遭遇。
天天张着大眼睛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不是叫拾来吗?不过,我从前叫千百度。”
“千百度?”天天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好奇怪的名字。千百度,你愿意跟我们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但我不能,有机会我要出去找我的妈妈,我是有主人的,我不是被抛弃的,我想她一定每天都在找我。”
在我内心深处,有我最珍惜的名字,我对晓辰妈妈的思念和痴望日渐增强,这竟然成了我决心好好活着的唯一理由和寄盼。
10条狗只能排号分类,每天有几只需要关进笼子,以免把家里搞的天翻地覆。早上有三只狗狗会获得机会出去遛一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大部分狗狗要耐心地等待属于自己的机会,多数情况下只能在屋子里吃喝拉撒,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只是辛苦了我们的夏叔叔。
每天晚上,我跟这些伙伴们挤在一起,依偎着躺下,我会把过去的回忆,拿出来摊开,一一回味。
我一直记得,从前在家睡觉,是彻底的放松,四脚朝天,前脚脚掌垂在胸前,那种仰卧实在太舒服,自我离开妈妈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因为味道和叫声的困扰,夏叔叔经常被邻居投诉,据说已经是五次被迫搬家。夏叔叔很明白,这样囤积流浪狗,气味四溢,叫声不断,人家讨厌狗狗也是有道理的,而且你无法要求每个人都理解和宽容,更无法让每个人都上升到爱护小动物的思想观念上来。
但看着我们,他不舍地丢掉任何一个。他为每一只都办理了狗的身份证,尽量做到文明养狗,比如出门牵狗绳,给狗狗捡拾便便,尽管如此,不知道哪个邻居偷偷把地址告诉了城管执法大队。
这一天,一群人开着车耀武扬威的来找我们。当时我和坨坨幸运地获准出去散步,我们在草坪上快乐的跑来跑去,执法大队的人用围追坏人的模式,包抄着冲着夏叔叔跑过来。
我躲在一个花丛里面,看着这一切,一个汉奸邻居正在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其中有个肥头大耳的人被别人称之为队长,他大声质问夏叔叔:“是你家养了十条狗吗?”
“是的。”
“全部拿下来带走!”
“这些狗是我收留的流浪狗,无一例外都做了免疫,也都挂了狗牌,你们没有权利带走的。”
我忽然想起,夏叔叔尚未来得及帮我办理狗牌,这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我继续卧在草丛里,听邻居满口谎言,他说夏叔叔打着救狗的旗号,实际是卖狗的狗贩。
城管的几个家伙说让夏叔叔带他们去楼上看一下。
夏叔叔没办法,只好带他们一起去楼上参观那壮观的景象,坨坨紧紧跟着夏叔叔,一行人轰轰隆隆的回家了。他们一直没有太注意我。
我独自溜出院子,打算等着他们把车开走之后再想办法回家,想像着兄弟姐妹们会被他们逐一带走,不知道结局是怎样,我万分苦恼,趴在草地,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没多久,那车子已经掉头返回,我这次没有那么幸运,居然被他们发现了。几个人把车停在路边,包成一个圈状,有几个都拿了捕网,我很快就被他们抓住。
我真没用,内伤没有痊愈,我没有办法再逃离魔掌。
我被他们扔到车里,听他们说:“没想到那小子真给每只狗都办了狗证,确实没理由把那些狗带走了,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傻冒,养这群狗吃喝拉撒也要每月好几千。”
有人嘴角挂着一抹冷冷的笑,说道:“所以抓住这条狗回去也算有个交待,不然白跑一趟也不爽,这条也是他的吧,刚停车之前好像看到他脚下跑着两条狗。”
“管它是不是的,回去再说。你没看那小子阳台上还有猫,听说也是流浪的,弄这些有细菌的东西干吗,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他们这样侮辱着我善良的夏叔叔,我十分气愤却不知如何表达。
不清楚明天会怎样,或许有一天,我的身体会痊愈,我的伤害会隐密,或许没有明天。但我得试着承受,我告诉自己,为了将来能跟晓辰妈妈见面,我一定要坚强,坚持,坚定信念活下去。
我该恨他们吗?很久以前,晓辰妈妈问我:“百度,你有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呢,你有没有恨过谁呢?”
我当初认真的想了又想,反而不知道该恨谁。妈妈从来没有教给我这个词语,生活却让我实实在在的领略了被伤害后不自觉的产生的这种情愫。
没过多久,我随着车子的摇晃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被叫做城市收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