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等待,是生活强制你接受生命里的残缺,接受命运不由你掌控的事实,让你自己凭借直觉嗅到真相:无论努力与否,都无法改变被人忽略和遗忘的事实。
等待,将时间变得好静好长,一分一秒都是地狱煎熬。我太明白。
我品尝过这种我刻骨铭心的滋味,中学二年级的经历我永生难忘。
回到家中,一个人也没有,晚上十点过后,我开始胡思乱想,恐惧感蔓延上来,功课摊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下去,枯坐在客厅里等待他们回来。
我的耳朵异常灵敏,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很远的火车汽笛声,夜归人的脚步声和悄声谈话,都一一可闻。
十二点的钟声在万籁俱寂的时刻响起,听起来震耳欲聋,不断地敲击加强我被人抛弃的感觉,夜半钟声,多像鬼屋。
门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我告诉自己,若是他们回来了,我便原谅。
我听到了说话声,所有的盼望和呼吸都押在了房门上,外门脚影经过,进入隔壁家门,又恢复了宁静。
我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傻等到天亮,又等到中午,没有去上学,我以为这样的等待可以得到上天的垂怜,我在等待中死了心。
三天时间,没有电话也没有留言,我靠冰箱里几个青硬的桃子果腹,仿佛灵魂升腾到天花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无助。我奢望的不多,只是不想那么孤独。
我原来那样不重要,如同桌面上的一个水珠可以轻易抹去。就从那刻开始,我憎恨我的母亲,还有远方看似无关的父亲。
小白身上有我的影子,也有小Q的影子,我不要它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等待,等待到绝望,再在绝望中死亡。
现在的小白,虽然品种没有改变,身体却完全走了形。折断的脊椎骨似乎要穿破薄薄的皮囊。后肢肌肉完全萎缩,从腰部向后变得又软又细,孱弱无力,犹如患了小儿麻痹症。
溃烂的伤口需要每日清洗,上药。防止摩擦导致溃烂加重,不能站立,大小便失禁。
人人劝我想想清楚,我也怕自己冲动,想来想去还是坚持最初的决定,或许不愿让它带着对人类的失望去天堂。
同样是贵宾犬,小Q是活泼好动的幼童,小白却是孤独落寞的孤儿,它的经历和遭遇一定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残酷。
小白缠绵于病榻,医院还是时进时出,留在医院的时间,越来越长,吃的东西一天比一天更少。它的身体,孩子一样,过分脆弱而敏感,我一碰它,它便往后缩,它小心翼翼的神情令我难过,唤醒我童年缩手缩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