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非点点头,用肯定的方式拒绝话题深入进去,她说:“好的,我知道了。”
方舟莫名其妙。
方非继续说:“方总,我是个念过心理学的人,知道您下面要说什么,我想,还是不要继续说下去的好。”
方舟很失落,也很庆幸,话题说到此,也都心知肚明,面子保全了,进退都有余地,这种事情,他自己也要好好考虑,如果真要对她负责,家里的妻女又该如何。
他说:“也好,也好,我们有的是时间。”
话音刚落,只听有人喊:“爸爸!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方舟和方非同时向门口看去,方舟吃了一惊,方非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来者的发型真的很新潮,一个束发带把所有头发后拢,露出光洁的前额,后面的头发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法,象一朵大菊花一样在头顶怒放。
世界可真小。
方舟的女儿对着方非愣了一愣,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又刻意让自己收敛一些,才喊出来:“芳菲!你怎么在这里?啊,我知道了,你是爸爸的秘书?!”
方非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但一时也无法推断清楚,只好应到:“做助理工作。”
“方非,陶然,你们认识?”方舟也始料未及。
“爸爸,我跟她曾经是同学。以后再详细说,今天先借你的助理用一用。”陶然把方非桌子上的资料推一推,帮她拿了包,牵了方非的手,一路咯咯笑着,出了公司的门,留方舟一个人怔在原地。
方非受了她的情绪感染,也笑了,几乎忘记了从前的不愉快,问她:“你要拉我去哪里?”
陶然领方非进了一个酒吧,点了两杯甜酒,坐下来,细细打量她。
“芳菲,你知道吗,我一直相信,我们一定会见面的。但我没想到,你还留在齐墨,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在我父亲手下工作。”
她举杯,笑的意味深长,“你变了许多。好安静。”
方非把酒推给陶然,跟服务员要了一份果汁,说道:“你变的更开朗了。学校那边毕业了吗?”
“别再提那个学校。”陶然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不想念了,我打算出国,重新学点别的什么。”
酒吧里传来琴声,非常悠扬。
“都念了那么久了,扔掉多可惜。”方非说。
陶然摇摇头。
看陶然这样无所谓,方非简直啼笑皆非。那个小小的名额,曾经改变了自己命运。费尽了心思去争取,却最终一无所得。而得到的人,陶然和刘飞燕,却不见得有多么珍惜。
这酒虽是女士酒,却劲头猛烈,两杯下去,陶然忽然默不作声,许久,才抬起脸怔怔的看着方非说:“对不起。”
方非的心震了一下,痛的不能自持,仿佛灵魂突然见了光,无力再伪装坚强,身体腾空缥缈,心却支离破碎。
这是许久许久以来听到的,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却难以承受,方非流下泪来。
陶然见状,趁着酒劲,也哭了起来,彼时太自私,使尽手段,用尽心机,得到的东西,原来并不那么可贵,她说:“我选择出国,原因有两个,第一是现在我爸在经济上可以提供这个条件,第二是,即使拿到本科毕业证,我也不是那么心安理得。”
命运是什么东西,方非想,命运无可抗拒,不能战胜,唯有默默承担,世界那么大,一圈子的恩恩怨怨却还是在齐墨发生。
方非不忍看陶然自责下去,安慰道:“都过去了,不用再提。”又转了话题说,“你爸爸他本名叫什么?”
“陶企国。好土的名字吧。”陶然说,“做了生意以后,请人测了八字,对外改称方舟,其实身份证上没有变。”
“哦。”方非应道。她想起刚才陶企国的一番隐讳的表白。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知道了陶然和方非的关系,是否也会觉得好笑。
陶然道:“在齐墨的同学还有谁?我一直没有去过我爸爸公司,不然我们可以早点见面了。”
“同学联系的并不多,值得高兴的是,我们同宿舍的一个女孩已经做妈妈了,叫雪莲,你记得吗?”
陶然仰起头,仔细回想,许久才说:“印象不深。啊,我想起来了,曾经有个叫叶永义的人打听过你,我先是通过朋友找到一个叫雪莲的女孩,她当初跟你一起工作,是她吗?”
“嗯,是她。”方非想起雪莲的宝宝,脸上自然浮现出笑容,“也许,我也是个妈妈了。”
陶然没有太在意,只顾了自己说下去:“说起那个叶永义,我们后来竟然联系上了,也许你不信,他帮了我。”
她又叫了酒,眼神有些迷离,继续说道:“索性都告诉你。咱们原来学校的校长落马了,因为受贿,你听说了吧。当初叶永义就侦查这个案子。我爸爸当时很紧张,我家曾经送过礼,若查起来,我们犯行贿罪。这事情可大可小。叶永义找到了我,但放了我一马。”
行贿,方非心里默念,他找到了她,放过了她,原因呢?
方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变得非常专注,她预感事情不简单,有些六神无主,她小声问陶然:“叶……永义?”
“是啊,你不记得他了?真奇怪,他竟然也不记得你,上次我们相遇后,我提到芳菲,他说当初找你,完全是帮他一个朋友打听的,只把你的地址给了他的朋友,对你也没有什么印象。”